“方波,怎么?”神父问他。
“他们说的那个人,好像,我见过。”方波说着望向何夕, “也是在一个星期六吧,我们刚做完弥撒,大概在上午九点左右。”
“对。”我和何夕一起点头。
“他向我做告解了。”他缓缓地说。
“向你?”神父奇怪地看着他。
“其实不能这么说,我是一个修士,并没有资格听告解。但那天这个人坚持这么干,他先向黄坚勇神父要求,被拒绝后又找了我。”
“原来是这样。”神父沉吟片刻,说, “你并没有做告解神父的资格,所以你听到的不能算作告解,这样为告解守密的教规就不能约束你。你自己决定是否告诉这两位朋友吧。”说完他向我们告辞走开了。
“我们有非常重要的原因,希望您能帮助我们。”何夕对修士方波说。虽然她的态度依然略显冷峻,但异常专注的眼神已经让这位年轻修士有些局促了。
九、 死亡*范哲最后的告解
从神学院获得了修士资格后,方波必须在徐家汇天主教堂协助神父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再回到神学院继续学习,才能最终获得神父称号。
这是一个炎热的早晨,天主教堂宏大的穹顶下,刚做完弥撒的年轻修士心神宁静,虽然额上有微微细汗,但整个人就如在最舒适的季节里,主的荣光把热浪隔绝在心灵之外了。
刚才弥撒的时候大殿里济济一堂,这个教堂的教友一共有几万人,其中相当一部分会在双休日来到这里。等到了明天——周日,来这儿做弥撒的人会更多。
现在教友们大多已经离开,剩下的—些有的在和神父说话,有的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
方波正在想他现在该干什么。已经有几个小圈子向他发出邀请,希望他能加入进去,一起探讨教义。他有些犹豫,他总是这样,性格温和,不容易下决定,做什么事情都慢腾腾思前想后,或许只有对主的信仰才是唯一始终坚定的东西。
这时,方波忽然注意到了一个从拱门外走进来的人。这个人比一般人高出半个头,———手提着一个箱子,所以才进门就被方波看见了。
而且在这样的天气里,这个人居然不是穿着短袖T恤,而是穿着一件宽大的风衣。尽管是薄料,可如果不是生了病吹不得风,有谁会这么穿呀。
方波的视力很好,远远地就看清楚了那男子的模样。这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挺直的鼻梁,有棱角的嘴唇,笑起来——定能迷倒大多数的女孩,就算是男人,见过之后也会留下很深的印象。
可是方波对这个男人—‘点印象都没有。方波来到徐家汇天主教堂已经快三个月了,这段时间里他从没见过他。
这不是本地教友,如果是,也一定不是活跃分子,不常来教堂。
刚结束弥撒不久,不管是神父还是修土,都还穿着神服没有脱下,所以很好辨认。提着箱子的陌生男人走到了一位神父旁边,和他说着些什么。他们离方波有一段距离,所以听不清楚谈话的内容,方波只看到那位黄坚勇神父不断地摇着头,似乎拒绝着男人的要求。
男人失望地离开黄坚勇神父,向前走到耶稣像前,愣愣地看着出神。方波此时看得更清楚,他的脸色十分苍白。
不会真是生了什么重病吧,方波心里想。要不要上去问一下呢,可是黄神父刚才都拒绝了他,是否他提出了很不妥当的要求呢?方波又开始犹豫起来。
男人凝视了一会儿,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转头打量起四周。他扫视到一侧的告解室时,眼神停留了很久,然后,和就站在告解室边不远的方波四日交接。
这个陌生人怔了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快步向方波走来。
“有什么能帮助您吗?”男人的主动帮方波从犹豫中解脱出来。
“您是修士吧?”
“是的。”
“您能,您能听我告解吗?”
男人盯着方波,神情有些急切,有些紧张。
“啊,我只是修士,没有资格听你的告解,你应该去找神父。”方波被他的要求搞得有些蒙了。他既然能认出自己的修士服,就不可能不知道修士是不能听告解的啊。
“我刚才请求过一位神父,可是他说我不是这个教区的教友,他不方便给我做告解,希望我能回去和自己的告解神父做告解。”
“黄神父说的没错啊,您为什么不能等到回到自己的教区再做告解呢?”
“可是我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安,我非常希望现在就能做告解。我的告解神父并不在中国,等我回去之后,可能要连续工作一段时间,我不希望带着这样不安的心情工作。您能帮我吗?”
“啊,我?”方波无措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