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您的,大爹!”
随着诗人巴拉莫的喝骂,乱糟糟的犬裔战士们,就迅速开始了行动。在一个个装备精良的头人率领下,犬裔战士们十几二十人为一队,往四面奔行散开。很快,一个个警哨就布置开来,巡逻的小队也登上了周围的制高点,完全表现出精锐犬裔的斥候能力。
“呼,主神呀!我在荒原上漂泊了十多年,吃了那么多的风沙!这回总算是走下了荒原,有了块真正像样的地盘啦!…嗯,这里是坦彭大河的中段,距离西边荒原的荒谷城,还有东边入海口的水獭城,都是三四百里…位置刚刚好,有两条河交汇,水土也肥沃的很。周围也有不少瓦斯特克人废弃的村庄田地,只要迁移部落民过来,四五月就能开始春耕…确实是个筑城的好地方呀!…”
诗人巴拉莫伫立在河边,眺望着四周的景象,心中满是豪情与感慨。如果说萨卡斯卡特荒原,是一片土地干旱、戈壁乱石的干黄;帕姆斯谷地,就是一丛丛仙人掌与稀疏草地的黄绿;那这里的瓦斯特克河沼,则是水源充足、草林遍布的水绿。而这样的沃土若是完全开垦出来,那他近二十万众的青丘县、青丘大部落,就算是有了真正富庶稳固、可以传承后代、还能有所扩张的核心根基!
“殿下啊殿下!您让我戍守青丘,让我在荒原的谷地守了十多年…而今,您去往了神王身旁的牢笼,而我却从荒原谷地的牢笼中走出来了!…”
诗人巴拉莫眺望许久,回忆着过往的岁月,神情不觉有些幽幽。此刻,他身穿着野牛皮的袍子,脖颈间带着骨头的太阳护符,脸上用红墨绘着犬裔传统的酋长纹刻,身后也跟着大群的犬裔勇士…无论怎么看,他都已经是一位彻彻底底的荒原大酋长了!
岁月如河,流逝不断。眼下距离修洛特最初派遣他北上,去瓜马尔犬裔那里经营商队,掌握北地情形那个秋天,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而距离他接手青丘县,坐镇王国的北方飞地,也过去将近十年了!
这十多年的荒原风沙,不断塑造着来自墨西加的山丘,让他从一位忧郁多愁、温和亲切的墨西加武士营长,不断的成长与改变,直到变成了眼下豪迈不羁、狡诈狠辣的巴拉莫大酋长!
而唯一不变的,便是他对诗歌的热爱,就像是他内心中,对亲手提拔安排他的殿下,保留的那一份敬畏与揣测。
“殿下啊殿下!十多年前,一颗草树与一只猴子,同时投靠了您。您还亲手赐予了我姓氏,叫做巴拉莫·鲁尔福!那时候,草树的起点,可比猴子还高啊!…”
“可是,您为何像一位无情的山神,把草树扔到了贫瘠的北方荒原,扔到那个荒凉偏远的青丘牢笼,却让猴子留在富庶的湖中王国,甚至成为了王国元帅,时刻守护着您最看重的根基呢?…”
“难道,您不相信我的忠诚,而是更相信猴子那装模作样的家伙吗?…可我对您的心意,就像朝着太阳的向日葵啊!哪怕比不上如贴身棉布般的猴子,又如何是埃兹潘那个四根手指的普雷佩查降将,能够相比的呢?!…”
诗人巴拉莫神情惆怅,发出低低的叹息。这十多年来,他对修洛特的情绪,既是很复杂的,也是不断变化的。
“主神啊!太阳升起又落下,荒原风过又起沙!这世界的一切都在变化,您在变,我也在变,青丘更是在变…草树越长越大,而曾经宽敞的谷地苗圃,却也变成了狭窄的部族牢笼!可您呢?我的山神,您忘了我吗?…”
青丘是牢笼吗?最开始时当然不是。当巴拉莫刚开始独掌一方,手中握着数万奥托米和犬裔,经营着方圆百里的帕姆斯青丘谷地…他心中对于殿下,只有满满的感恩!
可当他稳固了青丘谷地,收拢来越来越多的犬裔部族,却发现谷地的耕地是那么的有限,最多也就只能支持十多万的部众。而多收拢来的犬裔部族,就只能向南方输送,输送到王国腹地,换来王国的粮食与武器补充…眼看着不过几年下来,青丘县的扩张,就到了天花板了…
“殿下呀!您的草树生长为大树,伫立在高高的青丘上!他四目环顾,所见尽是荒凉!东边是东迁的红鸦犬裔、联盟附庸的瓦斯特克人联盟,西南是王国附庸的奥托米两邦,东南是墨西加联盟的东北邦国…唯一能扩展的方向,只有西方与北方的萨卡斯卡特荒原!”
“可是啊,荒原上又有什么?又如何能让大树生长?我只看见干旱的戈壁与荒丘,只看见稀稀落落的仙人掌!哦,还有西北荒原深处的大银矿,连绵百里的地下全是银石,连根草都不长!”
“可哪怕是这样,我依然全心忠诚着您呀!只要您在王国一天,只要您掌握着王国的大权!无论是各县的县尹军团长,还是安置的荒原诸部,都不会有任何的异心,都能被您如臂指使!…”
“我的殿下啊,各位王国的军团长们,都准备好了军团!而我更是动员出足足两万凶悍野蛮的犬裔战士,正准备为您死战,奔袭联盟北方!这些穷苦的部族战士从不怕死,打光了还能拉出更多,只要能放手劫掠烧杀。。。可为什么,您要去往湖中都城,去主动投入到神王的牢笼中呢?…”
“您难道不知道吗?您一旦出了意外…猴子、埃兹潘、我…我的忠诚、我们的忠诚,又能献给谁呢?而到时候,我的野心、我们的野心,就再也压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