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龙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神色庄重地眺望着太平镇方向。他忽然想到太平镇的鬼子凶狠顽强,作战时一定要慎重对待,杀鸡必须用牛刀,要集中全军各种火力,全力攻击。
陈白山得意徒弟郑山河吃饭时,忽然接到小妹郑秀兰的报信,说母亲在小鬼子血洗平顶山村时被鬼子杀害了。郑山河当场气得脑袋爆炸似的痛疼,眼睛里闪着怒火,猛地摔碎饭碗。他不顾一切地骑马跑回家,心急火燎地来到母亲的坟前,杀气腾腾地发誓要为母亲报仇雪恨。
郑山河义愤填膺,怒目横眉,拿起母亲血衣,气喘吁吁地跑到陈白山的司令部,神色激动地说:“陈司令,小鬼子杀害了我的母亲,你要为我做主啊,要为我们家报仇。请你下命令打吧。咱们队伍有一千多人,一定能打败太平镇的小鬼子。”
陈白山率领着绿林弟兄们下山抗日,担任辽南民众救国军邓纯山部的第十五路军司令。他武功高强,会飞檐走壁,双手使用手枪能百步穿杨,是关外有名的侠客。陈白山当时正在喝茶水,一听鬼子的罪行,顿时觉得五脏燃烧,肝肠欲断,苍白的脸上腾地气红了。他怒发冲冠地闪开衣襟,激昂地把茶碗朝桌上蹾,豪情满怀地说:“好兄弟,你放心,大哥一定要替你报仇,要为平顶山村死难的中国人报仇!”
陈白山按照过去打大户的惯例,先派出探子侦察鬼子情况,然后出兵征讨。陈白山通过侦察得知,太平镇只有一百多个鬼子,自己手下一千多人,有十二挺轻重机枪,还有二门山炮。东北军的那个炮兵排长说,这大炮能把城门炸开,打日军的炮楼根本没问题。
陈白山外表粗放,却内心精细,打仗从不做亏本的买卖,算计来算计去,决定要打这一仗。这一来是士气不可违,二来可以显示自己的实力。他瞪着圆圆的大眼睛,豪爽地拍打着郑山河的肩头:“山河兄弟,大哥今天帮你出这口气。你快回去准备吧,咱们明天清早就集合队伍出发。”
窗纸渐渐发白时,从村子里传来公鸡报晓的鸣叫声,麻雀也匆忙跟着凑热闹,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唤着。东方的天色渐渐地由深色变成乳白色,朝霞发出绚烂的色彩,庄严地向大地宣告:白天来临了,陈白山的义勇军就要出发了,要向小鬼子讨还血债了。
陈白山率领这支复仇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前头的士兵打着义勇军的军旗,在北风中猎猎飞扬。这支绿林队伍过去走南闯北,经历过多次血战考验,令辽南各地的保安队闻风胆寒。数九寒冬,北风在漫天野地里呼啸,吹得山林间的林木发出呜呜地响声。天气虽然很冷,战士们却毫不在意,一个个怀着报仇雪恨的心情,急切地在雪路上走着。雪地里一片清寂,举目瞅不到行人,只有一些麻雀,在路边的雪地上跳来跳去地觅食。
毕竟是第一次同日军真刀真枪打仗,陈白山心里还是有点紧张,不知道日军的战斗力强弱。他骑着一匹膘肥体壮的战马,转头瞅了瞅自己生龙活虎整齐威武的队伍,特别是瞧见那些重武器,心里迅速感到踏实了。虽然战士们的武器不同,有的身背钢枪,有的拿着大刀,有的怀里揣着手榴弹,但是个个精神抖擞,人人脸上都闪耀着报仇的目光。战士们虽然身穿各种服装,但是人人都打了绑腿,走在雪路上显得十分利落敏捷,一举一动都显露出义勇军战士勇往直前的风采。他们一路急行军,走了半天来到太平镇外,陈白山命令各大队准备攻击据点。
陈白山部队大张旗鼓的行军阵势,早惊动了小鬼子的侦探。侦探迅速把陈白山出兵准备攻击太平镇的情况,报告给太平镇的日军中队长米井大尉。米井大尉接到情报一面立即命令部队进入战斗准备,抢修工事;一面给他的上级打电话,通报战斗准备情况,请求派兵支援。米井三郎大尉经过侦察发现,陈白山部是没有正规作战经验的绿林武装。他当时便满不在乎地对部下说:“一群乌合之众能打什么仗。我们不用援兵帮助就能消灭他们。”他趾高气扬地命令炮兵小队长:“战斗开始后,我们要采取先发制人的手段攻击。你们的炮火首先要干掉*武装的大炮和重机枪。只要干掉了他们的大炮和机枪,我们就可以随便收拾他们了。我们武器精良,他们人多不可怕,统统都会成为我们菜板上的猪肉。”
陈白山头一次同小鬼子作战,对攻打小鬼子的据点,他并没有经验和办法。他相信炮兵排长许长发说的话,只要两门大炮轰击,就能炸开鬼子据点的大门,部队突然发起猛烈冲锋,就会把鬼子打得落花流水。
他们部队到达太平镇的时候,北风从寒冷的旷野上卷过,吹得电线杆子上电线呜呜地叫唤。他们隐蔽着前进,日军那高大的炮楼清楚地出现在眼前,可以清楚看到炮楼顶飘动的日本旗。日军哨兵的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的姿态,清晰地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第七十章 无谋的代价
陈白山煞有介事地把大部队带到太平镇西门外,就像当年打财主大院那样,摆开了攻击阵势。他威风凛凛地命令炮兵上前边架设炮兵阵地,步兵们站在炮兵后面,等待炮兵开炮后冲锋。
炮兵排长许长发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心急火燎地解释说:“陈司令,咱们的炮兵不能离城太近,容易被日军的炮兵发现,可能会遭到袭击,造成不应有的损失。应该放在步兵的后面,掩护步兵攻击冲锋。”
陈白山自我陶醉于强大的火力里,气焰嚣张地说:“怎么,你胆小了。这距离越近,大炮才能打得越准。我是司令,你要听我的。你就给我大胆地打吧。”
炮兵排长许长发眼睛里充满焦虑,愁眉不展,无可奈何,只好按照陈白山的命令,把大炮都摆在步兵前面。他命令弟兄们瞄准鬼子的炮楼,装炮弹,准备射击。
日军的炮兵训练有素,早就对镇外地形进行了测量,当义勇军的炮兵们进入攻击地点时,日军的炮手就已经瞄准了他们的阵地。米井三郎大尉气焰嚣张地举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义勇军的炮兵阵地,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凶神恶煞般的冷笑。他瞧见义勇军没在正规战斗经验,炮兵摆设放在步兵前面,正准备向据点开炮攻击。他傲慢挥动着军刀,果断地命令日军炮兵小队长开炮射击。突然镇里传来一阵轰隆的炮声,日军的炮弹从镇里飞来了,直接落到义勇军的炮兵阵地上。日军的三门山炮、四门迫击炮的炮弹,都准确地打在义勇军的炮兵阵地上。郑山河惊诧地发现据点里炮弹劈头盖脑打来,随着一片强烈耀眼的火光闪过,炮兵阵地响起山崩地裂般的爆炸声,炮兵排长许长发和炮兵弟兄们纷纷倒下了,二门大炮也都被鬼子炮弹掀翻了。许长发排长躺倒在大炮旁边,挣扎着爬了起来,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大惊失色,心急火燎地冲陈白山说:“陈司令,我们的炮兵完了。”
陈白山正神气活现地站在炮兵阵地旁,准备看到自己的炮兵大显身手,轰隆一声炸开鬼子的据点,给小鬼子一个下马威。他突然瞧见日军的大炮猛烈轰击,转眼间就摧毁了自己的大炮阵地,顿时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他到底是久经考验,临阵不乱,很快就清醒过来,急躁地用手擦了一下脸,稳定一下情绪。他心神不安地命令五挺重机枪凶狠地向日军据点射击,掩护步兵攻击小鬼子。他这边重机枪火力刚刚展开,日军据点里的大炮又向重机枪阵地开火。日军一阵猛烈的炮火,一颗颗炮弹凶狠地落在机枪阵地上。陈白山透过弥漫的硝烟,瞟见许多射手痛苦地倒在血泊中,机枪阵地变成哑巴了,战士们的鲜血殷红了这片冰冻的土地。
陈白山紧皱着眉头,神色紧张,额头冒出了冷汗,当时真是有点惊惶失措。他当时满腹狐疑,突然想到这仗不能再打了,再打可能要亏大本了。日军的炮兵真神了,先后干掉了他的炮兵、机枪阵地。日军的炮火突然向陈白山的指挥所袭来,一炮连一炮,炮弹纷纷在他们周围爆炸。在炮弹的轰炸中,警卫连有四名士兵连一声喊叫都来不及,都随着炸弹的气浪一起上了天,一命呜呼地倒在地上。许多士兵被炸伤,鲜血从鼻孔和嘴里往外涌,跌倒在雪地上,失声哭喊着。
义勇军阵地顷刻间黑烟四起,士兵们在火光中,痛苦地翻滚,惊慌逃窜。陈白山瞧见部队受损失,真是如坐针毡,如火燃眉。他忽然打了一个寒噤,惊醒了他的迷惑,头脑里突然出现不祥的预感。他失望地看着天空的骄阳,绝望地瞟着蔚蓝色的天空飘渺的白云,心里觉得万分惭愧。他瞧见战场上弟兄们血肉模糊的身体,心里感到惭愧和内疚。他心里涌现出一种难言的懊悔之情:这场战斗刚轰轰烈烈的打响,难道部队要惊惶失措地撤退吗?他抬头瞅见周围那些官兵个个愁眉苦脸,人人唉声叹气,好像是惊弓之鸟。他顿时不知所指,无奈地对郑山河说:“山河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鬼子火力太猛,我们还是撤退吧。”
郑山河脸色严峻,年轻气盛,眼睛里闪动着复仇的火光,气呼呼地说:“大哥,我意已定,决心同鬼子决一雌雄,不成功便成仁!我要杀仇人,为母亲报仇。”他回头对弟兄们说:“一大队的弟兄们,给我冲!”立即有三百多弟兄端着枪跟着他冲上去。
前方的日军阵地上突然冒出十多挺机枪,猛烈的火力打得战士们纷纷倒下。郑山河腰部中弹,觉得头晕目眩,身体踉跄一下,扑通一声,忽然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