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洁婕说:“这个社会烂,但也有好人在。”“我不信没?一个好警察。”司机闻声回头,问:“你们被诈骗了啊?”许清月敷衍着回:“嗯。”司机“哟哟”两声,“你们小年轻哦,就是不长心眼儿。大人嘱咐你们吧,你们又嫌话多?烦,不嘱咐吧,看?看?你们一个两个的单纯的哦,上个网啥钱都用光了。”“绿灯了。”许清月提醒他。“哦。”他踩下油门,往前方的公安局开去。“你们咋被骗的?”前路没?有车,他的视线拐进?后?视镜,看?后?座的三个女生。“轰!”机车从车旁“轰隆”刷过,精神小伙在深夜炸街。也炸到了司机,他猝然收回视线,大骂:“年轻东西?不学好,半夜不睡——”“嘟!嘟嘟嘟——!”刺耳的喇叭声在侧面狂响,似乎侧头,骤然放大的瞳孔深处惊恐地看?见一辆大货车从侧面直奔而来。大货车狂闪灯,急刹踩得硕大的车轮在柏油路面刹出了青烟。司机下意识踩刹车,脚还没?有落在刹车上,“嘭!”大货车撞翻了网约车,直直推出去三十多?米远,翻上天又砸下来。车顶朝地,四轮向天“呜呜”转。许清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咚”地砸在门板上,又弹回来撞在车的顶篷。她斜斜地歪在车座里,翻在地上,像一根倒插的萝卜,视野里的街道变成了倾倒的景象,斜斜地模糊地倒映在她的眼里。血从额头流到眼皮上,温热的。她动了动腿,腿被卡在座椅下面,深深地搅着她的小腿。汤贝贝趴在她的大腿上,一动不动。许清月想动手,手像脱了臼,抬不起一点力。朦胧车窗外,有人跳下大货车,一步一步向车窗走?来。那人站在车窗外面,低下头。许清月抬眼,从下往上的视角,只能看?见他深绿色的皱巴巴的裤子?,和一点脏兮兮的皮夹克下摆,上面……再?上面被车板遮挡,她看?不清。昏的。非常昏。又昏又痛。脑袋像被锤子?砸过无数遍,太阳穴疼得头颅似乎要炸裂。血浸过眼睫毛,钻进?了眼里,刺得眼睛生疼。许清月疼得一颤,嗡鸣的耳朵钻进?破碎的声音。——“嗯。”——“好。”——“死了。”——“有。”——“好。”“滋啦。”打火机齿轮转动。窗外打电话的手垂落的同时,一抹火星亮起。许清月张嘴,将将呼到一口浓厚的烟味,玻璃“嘭”地被一只手肘击碎,碎玻璃像喷泉一样往她脸上砸。她避不开,闭上眼,感受到那些?碎渣子?滑着她都脸滚落。然后?,车门被拉开。外面的人弯下腰来,在挨近许清月时,许清月猝然睁开眼。橙黄的火光里,许清月看?见他嘴里叼着一支烟,眼皮上落着两条刀疤,像被人挖过眼。她睁着眼,睁睁地睁大瞳孔,还想要看?,还想看?得更清楚些?。“嘭!”手肘怼到她的头上。额头的血越流越凶了。她晕了过去。男人伸出手探她的呼吸。微弱的,虚弱的气。正要抬手再?来一下。“快救人!”“打120!”“打了打了!”汽车的刹车声在路边响起,周围围满了人,人在大喊。“谁!”公安局的值班警员快速跑来。“转过身来!”“嗝!”男人手扒着车门,转过身,面朝警察,打了一个酒味浓厚的酒嗝,烟在他在嘴里摇摇晃晃。他人也站不稳,左右晃动,“我我我拉她们出来。”“过来!走?开!”警员大吼,上前一把拽开他。他踉跄一步,嘴里的烟烧着烟灰簌簌抖落在地,滚进?柏油路流淌的汽油里,瞬间“轰”地窜起一抹火,火舌舔网约车,“嘭咚”一声巨响,炸成熊熊大火。警员被陡然窜的火势掀翻了,再?起身时,仓皇地把车里的人拉出来。刚拉出一个人到路面,那火像腾飞的蛇,烧进?网约车的里面,将整个网约车裹进?火海里。年轻的警员回头,大檐帽从头顶惊得落下来。他慌慌张张放开手里的人,急切地掏出手机打119。救护车、消防车、交警车急速驶来。消防员浇灭了火。网约车烧得面目全非,柏油路烧穿一个洞。滚滚黑烟里,救护车拉走?了唯一一个幸存者,交警调查车祸现场,却没?有找到大货车的司机。“他刚还在这!”年轻的警员震惊,四处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