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如此,易倾南还是在饭桌上抓了两只菜包,趁人不备,偷偷藏在袖子里,等到大家聚在一起干活的时候,给陆大庆和常宽使个眼色,两人会意,佯作大声说话吸引周围人等的注意,易倾南趁机拉着王福贵溜去旁边甬道,将菜包塞到他手里,不迭催促:“快,赶紧吃,别让人看见了!”
王福贵接过来二话不说就往嘴里送,他也是快饿晕了,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一口一个,连嚼都没嚼一下,直接吞下肚去,末了还舔舔嘴巴,犹觉不足,眼巴巴望着她:“还有吗?”
易倾南听得撇嘴:“还有什么啊,这都是我冒着生命危险给藏的!就你这肚子,跟无底洞似的,先垫着吧,等晚上回了寝室再说!”
王福贵自然没忘江玉涵柜子里那一包零食,勾住她的肩,嘿嘿笑道:“我就知道小五对我最好了……对了,你的胸口还痛不痛?”
易倾南缩了缩身子,从他掌下逃离开去:“不痛了!”这话自然是违心之言,实际一直在痛,痛得她骂娘!
如厕的时候她悄悄解开上衣看了,左胸都有点肿了,可有什么办法,自己现在这身份,又没法找大夫帮着瞧瞧,这刚刚才过了休息日,下一次出府还不知是什么时候,连买点消肿化瘀的药膏都是不行,只得暗地忍了,期盼着它自己好起来。
正想得郁闷,忽然听得不远处有人重重咳嗽,然后拔高了声音说话:“哎,今天的活还没干到一半呢……”
是章峰的声音,她记得自己刚刚拉王福贵过来的时候,他和黄芩就在不远处,会不会是看到了自己藏食的举动?
十有*是肯定的答案。
易倾南不敢怠慢,忙理了理衣角袖口,朝甬道口奔了过去。
迎面过来一人,走得也急,又是个视觉死角,差点给撞上,好在易倾南反应得快,忙朝旁边跳开,那人也顺势扶住了墙,轻叱道:“做事这样毛毛躁躁的,难怪要被罚!”
易倾南听着那嗓音有点耳熟,定睛一看,却是上回在厨房后院水池边上遇见的妇人之一,问她名字的那位,见是半个熟人,便笑着招呼道:“婶子!”
“嗯,我记得你,你叫易小五。”那妇人点点头,目光却往甬道里瞧,“里面是谁啊?”
“是我。”王福贵走出来,也是唤了声婶子,便自报家门。
那妇人看看他俩,奇道:“你们俩躲在这里做什么?”
“没,没什么,我们就说句话,这就出去干活!”王福贵生怕她看出端倪来,忙拉了易倾南出去,那妇人笑了笑,便往一旁去了。
易倾南倒是记得章峰那声咳嗽和说话,自己当时只顾着想事儿,那妇人脚步轻盈,愣是没听出来,要不是他这一发声,难免不察,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
此时出了甬道便特意去看他,却见他和黄芩已经走远了,再转头回来看王福贵,不由得皱眉,这小子,嘴边还沾有包子屑,也不知那妇人看出来没有。
想来方才章峰那一声,是在刻意示警吧,吃午饭的时候他就坐在自己身边,对她的小动作应该是看见了的,这会儿她把王福贵扯去角落里,傻子都知道两人是要做什么。
经过昨晚那一架,对方阵营的少年们嘴上不说,心里可都对黄芩有点闹意见。
要不是他肆意招惹,那急性子的王福贵也不会率先动手,当然,他的用意大家都明白,就是要用言语刺激,引得王福贵先行动手开打,他就扮演个挨打的弱者形象,让周林对那打人者心生厌恶,予以处罚。
可万万没想到,会因为易倾南的意外受伤,双方变成一场混战,而他偷鸡不着蚀把米,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却惹得上面发话,所有参与争斗的新人一律受罚,不仅取消了剩下的一天休息日,还把当月月钱全部扣罚。
这一荣俱荣一败俱败的道理,易倾南早想到了,所以过去的二十来天里一直克制,并不与之产生冲突,但黄芩却没想到这么多,本来他平日出手就不大方,使唤起人来很有点少爷脾气,而今又意气用事,为了一己私欲连累大家受苦受累,他自己倒没什么,可别人就开始有想法了。
同样是领袖,不比不知道,一比就给比下去了。
所以从这日开始,章峰等人看向易倾南的目光有点不一样了,不论是一起干活还是同桌吃饭,少了过去的争锋相对,而多了些思忖与探究的意味。
易倾南是何许人也,眼光毒辣着呢,看在眼里,慢慢也领悟过来了,心里虽然高兴,却并不予说破,现在只是量变,她还得加砖添瓦,趁热打铁,早日促成质变的到来。
就这样过了两日,少年们起早贪黑,战战兢兢做人,勤勤恳恳做事,每天卖力干活,汗流浃背,总算是看到周林脸上露出了笑容。
雨过天晴,易倾南也就放下心来,开始盘算给这位顶头上司送礼的事。
他们几人虽然都是些菜鸟家丁,一般都是在外院劳动,没资格进入内院,但因为样貌生得俊,却比那些二等家丁们还要受欢迎一些,不管在哪里干活,总是备受关注,闲下来的时候也总会有些丫鬟婆子之类过来搭话,聊得多了,便会听到些这府里的人和事,有回无意提到三等家丁的管事周林,那嘴快的丫鬟便脱口而出:“周林啊,他家那口子也在这府里做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