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打扮好,在女仆的扶持下,一步一步,去见那位她等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的人。
推开华丽的白金色大门,走进维多利亚风格的茶会室。
一个女人,黑发黄肤的东方女人,就坐在白色古典沙发上,穿着一套白色套装,耳上别着白色珍珠耳环,优雅的执着骨瓷茶杯,啜饮红茶。
萝兰推开贴身女仆的扶持,骄傲的挺直腰,执着龙头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日安,班德森女士。”韦劭妏放下茶杯,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迎接这偌大家族的女主人—— 萝兰·班德森。
萝兰抬高下巴,倔傲的点了点头,在她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不稳的呼吸声显露了她的疲惫。
走这么一小段路,都这么困难了吗?到了这种地步……
韦劭妏微笑,跟着萝兰一起坐下,掩去内心的讶异思绪。
“丹尼尔的甜点还是这么好吃。”她勾动嘴角,转头朝管家麦特轻点头。“帮我转告丹尼尔,他依旧宝刀未老。”
她一派的轻松自在,熟稔得像是在这座费城豪宅住了很久很久,不曾离开。
萝兰虽已病老,但锐利依旧,她是班德森家族的女主人,风光数十年的名门贵妇,她紧盯着韦劭妏,欲从她脸上看出破绽。没有,看不出一丝惧怕和戒慎。
很久很久之前,有个年轻柔媚的东方女孩,从来不敢直视她的眼,诚惶诚恐的,在班德森家族生活……
萝兰拿起拐杖,重重的在地上一蹬,发出惊人的声音。
“太久了!”配合沉声喝斥,那双蓝眸闪耀着锐利的试探。
韦劭妏没有露出被吓到的神情,微笑的面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她维持良好的淑女教养。
她掀掀眼睫,微笑道:“让您久等真是过意不去,我得把重要的事情做了完善的处置,才有办法接受您的委托,班德森女士。”
言下之意,班德森家族的事之于她,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
听出她得体言词下的含意,萝兰没有动怒,拢起的眉头舒开,但表情仍称不上愉悦。
她僵硬的点点头,道:“你变了很多。”
韦劭妏只管微笑,没有应答。
“钱会汇进你户头里。”萝兰刻意板起面孔。“做你应当做的事。”除了几分警告的意味,更多的是试探。
跟老夫人聊天,还真是一点都不能放松呢。
韦劭妏温柔的浅笑回答,“不会让您这一百万美金白花的。”她这回来,只会做她“应当”做的事。
她视线瞟向窗外,直视那株不再苍郁的老树,说道:“明天起,我会为您救活那株老树,但,我有一个要求。”
她清澈的黑眸,堂堂正正的迎上萝兰。
这无所畏惧的眼光令萝兰心中一凛。“说吧。”
“我不要‘任何人’的‘打扰’。”她天经地义地要求,那双黑眸仿佛洞悉一切,清楚的知道萝兰女士请她来到这里,不只是要她医治庭院那棵老榕树。
萝兰全身一颤,被那双黑潭似的眼望着望着,望出了愧疚……
“这是当然!”她老迈的脸庞浮上一丝狼狈,但仍倔傲的挺直腰杆。
韦劭妏脸上始终挂着春风般的微笑,她放下所执的茶杯,轻声道:“马不停蹄来到费城,有些累了,班德森女士,容我先行离开。”她态度温和但生疏,保持着一段距离。
班德森女士……为何听来如此刺耳?
萝兰点了点头,望着她翩然离去的纤白身影,消失在门后。
当韦劭妏消失在眼前,她立刻卸下假面具,身子一软,坐不住的瘫倒在地。
“夫人……”麦特急急忙忙的上前扶持。
门外,韦劭妏背靠在门板上,闭眼倾听——
“这栋房子……”秀气的眉毛拢起,语气充满了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感爬上心头。
冬阳暖暖。
在班德森家族位于费城的百年豪宅睡下,一整夜,韦劭妏都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