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醉了,良药苦口,久苦回甘,在他悠长绵密的亲吻里,她尝到了几乎以为失去的甜蜜滋味。
她不觉身子一软,无力地趴到他的胸膛上,任他汲取她的芳香。
他再伸出右掌,轻柔地包覆她的脸蛋,以指腹拭去她不断滚落的泪珠,实在是拂拭不了了,他的手掌又轻轻滑移过她的耳垂,拢过她的秀发,将她的脸蛋压下,与他耳鬓厮磨,轻缓地蹭干她的泪水。
“喜儿,不哭。”他沙哑地唤她。
“我怎能不哭?!”她气呼呼地按住他的胸膛坐了起来,见他眉头突然一皱,又吓得赶紧抚上他包扎的伤口,惊道:“我弄痛你了?有没有很痛?没有流血吧?”
“好痛。”
“对不起,照影,我不该生气的……”她急得泪流满面,人就站了起来,“我去找大夫……”
“喜儿,我没事。”他见她竟是心急如焚,忙握住她的手腕。
那有力的一握令喜儿微感诧异,低头看去,视线从他很有力气的手臂往上看了过去,凝定在那双带着歉意的黝深眼眸。
“你这只大葫芦,你要气死我了!”她拨开他的手,迳在床沿坐下,拿着手背猛擦泪。“明明早就醒了,还故意装睡!我让他们进来说话吵你,你也硬是不肯睁开眼睛,还要我喂你吃药,你……你!”
“对不起。”江照影心疼地看她。
“还有呢,邀月楼的红红、仙仙、燕燕……一大群我记不得名字的姑娘,全来看你了,她们很担心,一直问候你好不好。”
“对不起。”
“她们说,江大爷最是好心肠的男人了,每回他留在邀月楼,就让姑娘安稳睡大床,自己却跑到外头花园吹冷风!”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喜儿真的生气了,一对上他眼里的泪光,又恼得往床尾坐去,离他远远的,声泪俱下地道:“你这辈子对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没错,你是对不起我!你去做这种探人底细的危险事情,怎么不跟我说?”
“我怕你担心。”他见不到她,吃力地从枕上抬头。
“你就不怕我伤心吗?我好生气,你以前让我伤心过一次,这次又让我伤心,你当我是铁打的还是石头做的,承受得了这么多伤心事吗?”
“不,我怕你承受不住。”江照影以手肘压着被褥,费力地半撑起身子,想要更加看清楚她的脸,急道:“所以,我每天晚上回来看你。”
门外的人影不是梦!喜儿泪水难禁,那是他夜夜归来,痴心地守护着她啊。
“我也请侯公子照顾你,或许他比我好……”
“我爱的人是你,不是他!”她又恼得落泪。
“喜儿!”他心头大震,痛心呼唤。
不忍她双眼红肿,落泪如雨,他一再咬牙使力,好不容易让自己坐了起来,却是伸长了手也勾不着她。于是他又尝试移动身子,一轻挪腰杆,就牵动了伤处,令他痛得皱起一对浓黑的剑眉。
他虽没哼声,但她察觉到他忍气吞声的痛楚,顿时什么气恼都忘了,急得回身扶他,忧心问道:“照影,伤口痛吗?我帮你瞧瞧。”
“不痛。”
话声甫落,他已将她搂进怀里,双臂再用力收紧。
猛然撞进他的胸膛,她怕弄疼了他,直觉就是想起身,但他抱得她好紧好紧,几乎不留一丝空隙给她呼吸,彷若就算她变成了一缕轻烟,他也会紧紧抓住,不让她走掉。
她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听到了那狂急搏动的心跳声,她静下了心,再将她的掌心轻轻地按了上去。
“你的伤?”她吸吸鼻子,仍担心地问道。
“只是皮肉伤,不痛。”他握住她的手掌,“我怕你心痛。”
讨厌!她才收止泪水,他又来招惹她!
“既然怕我心痛,何必去做那吃力不讨好又让人误会的事?”
“无论如何,我要为你保住油坊。”
“你是拿命去保啊!瞧,你喝酒伤身,又让人诬陷下狱,你是拿你的生命开玩笑吗?”唉!今晚的眼泪怎么这么多,流不完啊。
“油坊是你的性命。”他神色沉静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