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狂傲的态度令程顺气得发抖,立刻就要动手教训人。
“你敢打我?”程耀祖抓住那只老手,毫不客气地直瞪回去,“你凭什么?舅舅?叔叔?还不都是假的!”
“你敢说?”程顺又惊又怒。
“怎么不敢说?我小时候,我娘忽然冒出了一个兄弟,可怜我爹死的那一天,还不知道你让他戴了十年的绿帽!”
“住嘴!没有我接济你们,养你长大,你早就饿死了!”
“你只是贪我娘的身体罢了。”程耀祖忿恨地丢开程顺,拧起嘴脸道:“哼!你还想我当你是干爹吗?”
“可恶!”程顺被他甩开,怒气冲天,又像一头猛兽扑上前,怒吼道:“不肖子!我被你们气死了……”
“我本来就不肖,我又不是程家的子孙!”
程耀祖用力挥手,以猛烈的力道推开程顺,老人家体力较弱,又兼身形不稳,跌了两步,左脚打上右脚,人就往后仰倒。
“啊!”程耀祖抢上前,一伸手就可拉回程顺,电光石火间,他却是陡然停住脚步,眼睁睁看着程顺跌了下去。
“咚”地一声,程顺的头颅撞上油缸,身躯也重重地摔倒在地。
坚硬的油缸被撞出一道大裂缝,汩汩渗出麻油,几块碎陶片也随之崩落,砸在程顺的脸颊,伤口鲜血混着麻油流下,又和头颅下面的血迹掺和成一片血海。
“好……好痛……”程顺神色惊恐,痛苦地惨叫。
“你死了,就没人管得着我了。”程耀祖残忍地踢了踢他的身子,竟是大声狂笑道:“哈哈!从此我就是真正的程耀祖了。”
“住手!”江照影大喝一声,破门而入,抢身护在程顺身前,冷冷地道:“我都看到了。”
“这老儿死掉对大家都有好处,照爷,你不懂吗?”程耀祖笑道。
“人命关天,你这是罪加一等。”江照影剑眉紧皱,神色凌厉,摇晃的烛光又衬得他的背影更加巨大黑深。
“什么罪……罪加一等?”程耀祖心虚地倒退一步。
“丁大福,你逃不掉了。”
“什么?!”
“阿照……救……我……”程顺虚弱地扯住江照影的袍摆。
“二爷,我帮你止血。”江照影蹲下查看伤势,拿出巾子压住程顺脸上的伤口。
程耀祖——丁大福惊骇不己,这个不为人知的名字竟被江照影喊了出来,而且还……罪加一等,这不意味他已经知道他的底细?
不行!他辛苦扮了这些日子的戏,终于有机会拿到一笔大钱,他又怎能让人打坏他的如意算盘呢?
“我去找大夫……”江照影见伤势严重,才准备起身,就感觉身后有风,他一个闪身回头,就看到丁大福拿碎陶片往他后脑门砸来。
嗤!他躲避不及,背部硬生生被划出一道长口子,他忍住剧痛,立刻出拳往丁大福的肚子打去。
“发生什么事了?”门口跑进了程大山和程大川,一见到屋内有人打斗,还有人倒在血泊中,立刻吓白了两张大饼脸。
“是他!”丁大福痛得抱住肚子,先下手为强,“江照影杀人了!”
“爹!”两兄弟看清地上那个蠕蠕而动的人形,失声惊叫。
本来他们是返回索拿银子的,没想到竟看到凶案。
程大山第一个念头就是冲到父亲身边,双手一阵乱摸,从腰带里拿出折成小块的房契。
程大川则是吓得团团转,“爹要死了,我不会办丧事啊!”
“他还没死!”再怎么冷静的江照影也看不下去这两个不肖子的举动了,怒吼道:“怏去报官,找大夫,凶手在这里!”
“杀人了!江照影杀人了!”丁大福扯开喉咙大叫,凄厉哭叫道:“你们看啊,他还要杀我,哎唷,我一定内伤了。”
“半夜不睡觉在做什么?”门口探进四个住在油坊的伙计,问道:“好像有人摔坏缸子?”
“江照影杀人了!”兄弟三人齐声大喊。
“江掌柜,你手上有血!”伙计看清情况,受到惊吓。
“还不快将他捆起来,送交官府!”丁大福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