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性命堪虞,快!”了然和尚对着谢思源大声呵斥道。
迟疑不定里,谢思源闻言更是心急如焚。看了看师兄,已经开始乌黑肿胀起来的右手,咬了咬牙,一剑挥起挑了过去。
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身中剧毒断臂的孙天祐,才缓缓苏醒过来。却发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半截右手,一时悲伤,老泪纵横。一世英雄老来祸,金刚神拳,竟成断臂老汉,哀哉。日夜守护榻前的了然大师,此时也难免形神憔悴。用了三天三夜,才祛除余毒,把孙天祐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原是在这几日,武林已是天翻地覆,幽煞门卷土重来,血洗江湖。当年的吕洞宾不在,任九霄大闹武当,自来自去。传言邪派‘极乐门’早被灭门(擅长易容变音采阴之术);苗疆‘五毒门’(擅长蛊毒**);大漠天鹰教(神飚铁骑队)都已经归顺。幽煞门更大败名门正派青城崆峒联盟,于离山剑阁,可谓一时风头无两。昔日江湖七大名宿:道士吕洞宾、神僧玉禅子、昆仑伉俪逍遥子夫妻俩、千鹤门云中鹤、青城派辛洛平、混元金刚拳孙天祐。前两个吕洞宾和玉蝉子,早就失踪杳无音信十几年。青城派辛洛平,在离山一役壮烈牺牲;混元金刚拳孙天祐,传言中了幽煞门狻猊护法使的五毒噬心针,也是生死未卜。所以当今天下,功力已达化境的武林名宿,就剩逍遥子夫妇和云中鹤了,江湖式微矣。传闻丐帮已经广发英雄帖,号召名门正派联合起来,抗击幽煞门,就像当初二十多年前一样,推举武林盟主引领群雄。
可是这些江湖纷争,离没有名川帮派的中州小城,似乎有些遥远。其时孙天祐出事后,隐匿于终南山深处疗伤,故而连其子,孙哲明都还不知道。而城外乡间小村的朱恩和如兰,这几天都在忙着,给村里损坏的房屋补墙。其间如兰母亲陈慧芬,来劝她几次,如兰死活不肯原谅父亲。而朱恩也恨不能远离这伤心地,避开媚娘跟宝儿。要不是为了偿还乡亲们的情义,早远走天涯了。乡风淳朴,农家事脏累,却也作息有律陶然忘机。难怪自古文人骚客,都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归隐情结。朱恩失去了小家,却在这里找到了大家。人与人之间,融融似亲情的关爱。
黄泥和水,混合稻草搅拌,再用木模具,套制而成土块石磙压实,晾晒干了用以砌墙。墙体底层矮些的位置,则用两面夹板填土夯实。朱恩疯时的破坏力有多大,这修复的工程就有多大。幸好有刺史大人拨款扶持,本也不需朱恩如兰动手。但为了赎罪,抑或是为了忘却的记忆。疙瘩易结难解,心伤更是难愈百倍。“不还有我么?”如兰总是笑魇如花的守望着。凡事尽心尽力,朱恩几乎家家户户都亲力亲为,帮忙修葺,乱世之中反倒偏安一隅了。怡然只是暂时的,很快如兰就先觉得不妥来。邻村陈~秀莲看先生的眼神,总让人不舒服,那温柔可人劲,含情脉脉状,着实令人不安。幸好先生还是亲近如兰的,如同唯一的亲人。可是秀莲和先生在一块的时候,就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村里好事之人,也时不时风言风语传到如兰耳朵里。这很快。。。明天终于就轮到帮陈‘秀~莲修房子了。
第(十九) 如是一指禅
终南山,自古闻名天下。与孙天佑曾隐居的翠华山,同属秦岭山脉的一段。脍炙人口的对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中的南山指的就是此山。可谓丽肌秀姿千峰屏,深谷幽雅万世流。更有盛唐诗仙李白赞诗云:
出门见南山,
引领意无限。
秀色难为名,
苍翠日在眼。
有时白云起,
天际自舒卷。
心中与之然,
托兴每不浅。
江湖门派紫宫太乙门,就在南山太乙峰上,而五台弥陀寺,则在终南山的南五台。终南山景色秀丽,尤其南五台,更是青峦拔萃,富产灵芝异草,古人称它为终南神岭之秀。山顶有观音、文殊、清凉、舍身、灵应五峰,故俗称南五台。弥陀寺便在最著名的观音台上。寺庙下有一宝泉位于山腰,形如美玉,味似甘甜琼汁玉液,为品茗休憩之佳所。宝泉往上有卜松阁,因阁中有一株古松,又是了然和尚观天问卜之处,故而得名。楼阁四周鸟语花香,景色如画。楼台视角开阔一览众山,北眺八百里秦川,令人胸襟为之豁达,心旷神怡。弥陀寺便位于卜松阁之上,有钟离权卧石遗址。当初吕洞宾以不惑之年,跟随钟离权在终南山修道,便常至此参悟。饮灵山之甘泉,吸取日月之精华,悟天地之无常,创出了一套驭气天遁剑法。
时光冉冉,当年纯阳子修仙悟道的地方,风光依旧,青松不老泉水叮咚。只是往日仙哲,今又在何方呢?昨日松阁一卦,鬼魅四伏风云际会,大凶之兆。竟与二十多年前的一卦相似,实在异数。想当年,有个吕洞宾力挽狂澜,而今仙哲杳杳,苍茫江湖,又还有谁,可以定乾坤?思绪里,了然和尚此刻的心情,却是难了难安。吉星晨起在东南方,利客。当有远朋旧知来寻,本该相冲吉利才是,何以仍是,寰尘煞机隐隐呢?
“主持!”身旁的小沙弥,忽然轻声急促地喊了一句。
了然便心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徐徐地睁开眼来。熏炉里,沉香麝烟袅袅升起,光影虚幡,何时跟前不远处,就站着了几个黑衣人。当中一人,方脸髯须目光炯炯,玄色长袍,红绣锦腰带,带间悬挂一面,血色狻猊铁腰牌。幽煞门座下四大护法之一,狻猊使者?跟二十年前幽煞门徒一样的装扮,素来淡定的了然和尚,也是微微一惊。但见其身后三人,又各自腰缠青白蓝三色锦绣绸带,鸱目虎吻里,皆是杀气沉沉。青峰、白虎、蓝凤三堂主?了然和尚不由长叹一声:
“几位施主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在下幽煞门,狻猊护法使李荏。”玄色长袍者抱了抱拳说道:“久仰五台弥陀寺了然大师,精通易数神机妙算,特奉掌门之命,来请大师出山,共襄盛举。”
“谢施主好意。持戒出家之人,尘缘早断了无色相,哪里还有出山之由,阿弥陀佛。”了然和尚微微笑语。
“哦?如此这般,大师素来先机妙算,可是早知今日凶吉?”李荏笑看了然和尚,缓缓地说道。
“世人常消极厌世,或迷茫苦求,佛持万千法门渡众生缘。不待星宿吉凶,而随时得修道,则可现善至菩提。是缘起法界之真理然,是曰佛法随缘,阿弥陀佛。”了然和尚单手礼佛宝象庄严,娓娓地道来。
“随缘?看来大师是执意不肯出山咯?”李荏缓缓走近,轻轻地说着,目光却有意无意,看向一旁的小沙弥:“想必大师也知道‘九霄幽冥现,血色满江湖’,敢问大师,何以止杀?”
了然和尚见状,心头一沉,颔首低眉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却见李荏身形一晃前扑,复尔闪回,手上却多了个,痛苦挣扎的小沙弥:“哈哈哈,顺者昌逆者亡,大师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在下要血洗弥陀寺了。”
在小沙弥痛苦的挣扎里,寺里闻声赶来了十几个护院和尚。了然身形突然乍起,拂袖挥掌,直击李荏,欲夺下小沙弥。一旁幽煞门白虎堂堂主,却跃出迎身相拒,‘嘭’然声响,各退一步平分秋色。而另外两个青峰、蓝凤堂主,却转身扑入众来僧里,如虎入羊群,暴然施虐,几声惨叫里,便击杀了几个和尚。
“住手!退下。”了然大喝一声,拂袖盘腿坐下。
李荏闻言挥了挥手,制止住了杀戮,这时有几个和尚,才得以逃了开去,而还有两三个和尚却不愿离去,飞奔来到主持身旁,执棒守护。看见主持盘腿坐下的小沙弥,忽然停止了挣扎,目视了然主持双手合十,用稚嫩的声音问:
“主持,何为道?”
了然闻声相视,继而淡淡一笑,却也不语,只伸出了一根食指头,比了一比。看了看小沙弥心思一动,眼里灵光闪烁,若有所得,幽煞门几个见状却是一愣。
“如是?”小沙弥问。
“如是。”了然回答。
“无上正等正觉?”小沙弥接着问,却已是欣然得悟状。
“无有少法可得。”了然接着回答。
“阿弥陀佛。”小沙弥喧了句佛号大彻大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抵抗,却是坦然受死状。几个护着主持的和尚见状,也是心领神会,都盘腿坐下来,高喧佛号不再抵抗。见此情形,倒是让杀气腾腾的幽煞门大感意外。本来还想着捕猎的乐趣,此时却唾手可得了,反而愣了一会。未几,李荏冷冷狂笑却又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