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儿,饿不饿?先吃点东西,你怕是一天没有吃吧,都这一晚上了……”鱼总管顾自的絮叨着,看着牢狱的粗略陈设,心疼又无法。
“这牢里阴暗潮湿,先忍忍……”先忍忍,会出去的。
他知道谢长柳离开汴京的这五年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瞧着五年来,不及当年在东宫时的身形了,越发消瘦。
他穿着单衣坐在草席上,顶着的骨包,后背上的肩胛骨都突兀得明显。
他不发一言的枯坐壁面,有时候固执得像极了跟父母讨糖吃的孩子。
呵,不过也是一个孩子,走的时候是个孩子,如今再回来还是孩子。
在他眼里,谢长柳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孩子。
使唤人布置好一切,他有些无措的站在门口,望着安静的人,欲语还休。
僵持、寂静,是谢长柳的反抗。
守候、期许,是鱼总管的爱护。
然沉默没有持久。
尽管归于平静,可投射到他面前的墙壁上的那抹影子,一直都巍然不动。
他还在。或许,他还注视着自己。只此一刻,心里的苦楚一瞬间无法得到压制。
他哽着喉咙,说着最冷漠的话。
“当初我坐牢的时候,您没有来,这个时候您来,是看我笑话吗?”
苦苦守候的鱼总管笑容一滞,他没有想到谢长柳会这样说。
有一瞬间的失落,却更是难掩心中的荒凉。
“小柳儿……奴才……我……”
他张口结舌下,却是再难找出合适的字词,他能解释什么?解释自己当年的身不由己?还是辩解自己的确不曾在当年他最害怕的时候去见他的事实。
那时的他,只知道自己被所有人放弃了,他曾经也期许着东宫的人去看看他,去同他说说话,来告诉他,地牢潮湿艰苦,忍忍就好。
失望不是第一天的,是第二天第三天的黑暗,第四天的天崩地裂开始的。
鱼总管为何而来,谢长柳知道,东宫里,大概就数他一个,还是记挂着自己的。
可是啊,一切都晚了,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人了。
“东宫与我已是宿敌,您还是不与我沾边的好。”
他闻到了那飘来的食物香味,很是浓郁,一股劲的钻进他的鼻子,勾起了他的口腹之欲。但是曾经尝遍饥寒交迫的他,早已经学会了忍耐。
尽管他知道,或许背后的桌上,有他最爱的松香桂花鱼。
鱼总管唯恐谢长柳置气连带着自己都作践,他小心翼翼的劝说着谢长柳,一声声的软声细语,让这个在人前被奉承极高的老人,此刻显得那般低微。
“爷爷知道你心里有怨,爷爷对不住你,你怨就怨吧,咱们先吃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