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举,无异于虎口拔牙。
可陛下就是在拔牙,他要拔下的是未来可能会咬向新帝的獠牙。
“陛下疑心广南王,自然会冲他下手。”
广南王是陛下心里的一根刺,早就有想法除之而后快了,若非是广南王一直循规蹈矩,他找不到什么机会下手,不然,这大梁早就是陛下的一言堂了。
“那日问礼不是说了吗,陪他玩的是广南王世子。”在邱频看来,接近十皇子的是禄安王的世子,而非是广南王世子,是以,陛下要防备的人也该是禄安王才是,怎会对广南王步步紧逼。
“可这时候,陛下不应该盯着的是十皇子身边的人么?”十皇子身份尊贵,打新帝主意的人不在少数,别说是宫里的那几位了,朝臣也是绞尽了脑汁。
陛下本就更加看重十皇子,太子罹难,怕是也给陛下铲除了一条阻碍。
谢长柳:“是也不是,陛下盯的何止是十皇子身边的人,陛下要盯的满朝文武。”
但凡他不放心,谁都有可能是他的疑心之人。
陛下自知自己是时日无多,他要为十皇子清理出道路,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邱频看着谢长柳思忖,他如此胸有成竹,或许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也可能是陛下的同谋。“你如此笃定,也不愿意这时候回宫,是因为知道什么?”
他问的这句话是笃定的。
谢长柳郑重其事道:“你且当记得的是,任何时候都要明哲保身。”不说陛下的计谋成不成,只有明哲保身的人才在任何时候都有退路。
如今这时候,势必是要换一个天了。
邱频眼里充满了担忧,他这次回来,再见的谢长柳,仿若是变了太多。虽说依旧处变不惊,可眼里总是有着他看不懂的成算。“我总觉得,你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邱频太过严肃,倒让谢长柳轻笑出声。
“惊天动地?那还不至于。”
邱频沉默了,谢长柳他不愿说那便不说吧。他又提及另外一件事。“对了,今日,花盏来寻过我。”
自从东宫出事,最着急的就是印象堂的那几位了。花盏之前被太子留在汴京,也不知在蜀中发生的事情,可转眼间就又听到了最坏的消息,哪里就坐得住。
“太子的事情,他们不信。”
无非就是不见尸首誓不罢休了,如今就凭谢长柳的只字片语并算不得什么真相,他们生要见人。
可,秦煦究竟在哪,如今还真就只有谢长柳才知晓。他不肯说,别人只能胡乱猜疑,可秦煦越是不出现,那他已经身死的真相就只能被坐实。
谢长柳闭眼时,隐去了眼底的烦躁。
“不信,就叫他们来见我。”
邱频叹息一声,这一切都在谢长柳做的局里,可印象堂的人都不是会自愿入局之人。
太子对他们太重要了,不见尸首,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华章那人不好对付,日后……还是与他们远点吧。”在镇合带走谢长柳时,他就看出了华章对谢长柳的态度,还不愿意放人。
华章……邱频很担心,总担心会后患无穷。
说起华章来,谢长柳就说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疑惑。
“我明白。只是,华章这人对我的仇恨很莫名其妙,我至今都没想明白,他究竟是恨我哪里。”
华章太过狭隘,谢长柳想,不就是跟秦煦之间有着异于常人的关系么,值得他如此斤斤计较。他做好秦煦的臣属就是,至于他们爱什么人,华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邱频忽然哑了声,他踌躇着却不知当不当讲。
“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有些话,如今都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