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人固然是高高在上,一句话就可以拿捏一个普通人的生死,可在此刻,他为鱼肉,旁人为刀俎,也见识到了叛军的狠辣,说一不二,无不为之胆寒。
仿佛,下一刻,死的人就是自己个儿。
再也没有人出声辱骂了,可无不是用怨愤的目光刺向禄安王,仿若是一把把可以剜心的刀子。
如今他身上又多了一个骂名,草菅人命。
禄安王却对此视若无睹般,仿若自己根本不是个刽子手。
他很满意这些识时务之人,至少都学会了闭嘴。
他并非以前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皇子了,他手里有绝对的实力可以与帝王抗衡,从而,除了陛下外谁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一刻之后,陛下依旧毫无动静,禄安王有些着急,难不成,陛下当真不顾这些人的死活了吗?
这些大臣,无不是朝廷的国之栋梁之辈,为他陛下兢兢业业了一辈子,如今,他却连句求情的话都不肯为他们说,当真最是无情帝王家。
禄安王忍不住向身边的人使去眼色,那人得到示意,便冲着玉清宫的大门呐喊:“陛下,一刻时辰已经到了,这回可要轮到第二个了。”
而在那大殿之内,温暖的内室里,李秋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静坐的陛下,但凡是陛下拖延点时间外面的人也不用多死一个,可是,陛下却不为所动。
禄安王室摆明了要用外面的那些人来威胁陛下,而陛下的人也已经安排妥当,如今不是他们深陷险境,而是陛下在给禄安王设套。
可,陛下分明才是那个掌控全局之人,只要他肯出声,就可以保下任何一个人,这玉清宫大门外,就不会多流一个人的血,但,陛下并未如此做,他选择了,无动于衷。
外面的声音消停后,意味着什么,众人都心知肚明。
李秋纵然是已经服侍了陛下多年,可这一刻,也难免不会觉得陛下的狠心。死在禄安王手上的人越多,禄安王的罪名就越大,陛下要除掉他,都是按章程办事,按律法严惩,从而可以借机铲除掉云阳的所有叛臣,包括其他藩王。
在布局这一点,任何人都比不得陛下的周密。
因为没有得到陛下的态度,多死了一个人。
已经有两个人因为陛下的态度而死了,剩余的人无不是战战兢兢,在他们来看,已经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升起了。
按着上一个人的顺序,很快就要排到了华从文,他不敢朝那个方向看,心中只是悲戚,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这些陛下的臣属,且都要随了陛下而去了。
他从一开始的对援军的希冀,到第三个人被杀掉的时候,只余失望与砍头的害怕。
要说不怕死是不可能的,他们这些人试问谁人已经活够了,可如今对他们来讲,只是死路一条罢了。
血腥味很重,阿眠揉着鼻子都没有忍住打了个喷嚏。
他弄出了动静,毕竟在寂静无声的夜色中,除了将士们的走动声,以及忽远忽近的打斗声,一切都像是随着这黑幕而在消沉。他的声音不算大,可容不得人忽略。
阿眠也是没想到,自己一个松懈,就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由于这声动静,这才叫人发现阿眠的存在,禄安王还奇怪,朝廷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年轻的官吏了,都还未及冠的模样。如此年少博学之士,可还没听说过。
然而,华从文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前面的人都已经死了,就算是没有阿眠弄出来的动静,下一个轮到的也会是他们。
华从文看着走到面前来的禄安王,惊惶之情溢于言表,特别是他手中提着的带血的刀,几乎是下一刻就要落到了他们身上。他自知自己是难逃一劫了,但,却不甘心让阿眠跟着自己殒命。他把阿眠按住,朝禄安王磕了个头,用着几近恳求颤抖着说:
“王爷,这是犬子,犬子不懂事,还请王爷宽恕他。”禄安王所抓的人都是当朝的官吏,想来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抓走官吏的家眷,是以,阿眠也不过是被抓错了的人。
一开始他不敢让阿眠出声是因为怕禄安王会伤害阿眠,毕竟,阿眠对于禄安王来说并无用处,他要用的是陛下的臣属去威胁陛下,是以,阿眠的存在他唯恐会让禄安王对他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