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是捏了一张牌在手里。
佛陀亦一点点从站变为了坐姿。
就仿佛传说中坐于菩提树下的祖师一般,他双眼微合,在无数佛陀头颅的触手之下安然聆听白无一的“教诲”。
他袈裟上的色泽又一次开始变化了,这一次变化的终点,白无一认为自己可以确信,但又一丝漆黑还始终萦绕于选手们头顶,他们便无法提前做出准备。
也许这也正是这一微妙排序的用意。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白无一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但此处无水,也不是喝水的地方:
“如果没问题,就让开我们的道路吧,我们一起从这里出去……终究,你在这里,就是有希望的。”
佛陀不语。
半晌,那在虚空中随波而坐的佛陀,一点点前倾了身躯,睁开眼,以一种极为渴望的眼神注视着白无一。
他的脖子被佝偻得几乎能看见脊椎,苍白的面庞被放大到几乎能看见内部的程度。
说是内部,是因为没有毛孔,大概神经细胞的结构决定了他皮肤必然如凝脂般细腻,但这种某种意义上的完美无瑕却加剧了其与正常人类微妙的区别,将恐怖谷效应放大到了极点。
“……客的意思是说,”
光洁的佛陀缓缓开口:
“我若不从,明日便死,我若从之,今日可活?”
白无一在回答之前吞咽了一口口水,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将是这个副本自开始来最为严重的一次灾变:
变色为红,其属为火,其情喜悦,喜伤心,心主脉,脉通全身……
“是。”
大凶将至。
“……”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与缓缓流淌的血液一起徘徊于病人脑海中。
“嘻……嘻嘻!”
然后。
是一声细微的嗤笑。
就好像易燃干草中第一缕迸溅出来的火星一样,当第一声嗤笑响起,紧随而来的便是一连串如麻雀一样嘈杂的刺耳嗤笑。
“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嗤笑很快变为了震耳欲聋的大笑,即便对于脱险的人来说,这种大笑也显得有些过激了,哪怕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白无一等人,也依然被这像是要撕裂声道而发出的大笑所震慑了一下。
这种笑声毫无疑问是饱含愉快的,但落到一般人耳里,便绝引不起一点共鸣,而是由于过于浓烈的情绪引起反感和惊吓,毕竟,如此强烈的情绪和患病是毫无区别的。
而在这一片笑声中,佛陀只是堪比平静地缓缓从地上站起。
笑声并非自他身上而来的,发出笑声的,毫无疑问,是那些原本静静躺于脉中的红衣有司。
……然后,在某个瞬间,血管的上端部分屏障,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