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看见羽箭在阵中攒射,一副火盆被挑翻于半空,火光里一个个戴钵胄、批赤甲的骑兵扬雁翎刀挽强弓鱼贯而入,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撕拉!
刀刃穿透帷幕,随即硕大的马头自裂幕中冲出,将整面帷幕带倒。
持长刀的刘体纯冲出空无一人的中军帐,劈翻两名挡路军兵,勒马横刀环顾左右,正对上左良玉的眼神。
刘体纯看见他的一瞬间,先是疑惑,随后大笑出声,持刀直指,大叫道:“哈哈哈,左良玉在这!”
有些人跟刘承宗类似,出身小官僚或大地主家庭,还有一些比如李栖凤、李栖鸾几个兄弟,父亲是镇压奢安之乱的甘肃人李维新,先后总兵川贵。
不过甘肃投降的时候李维新已经病故,八个儿子除了李栖凤都是低级军官。
出身比他们低的平民子弟,是孩儿营吃刘家饭长大的战场遗孤,等他们从虎贲营出来之后,去处是到各地将帅标下任职。
而出身比他们高的世家子弟,比如准噶尔珲台吉的儿子车臣等人,将来自有爵位要继承。
就张勇这些人,打仗见世面刚好合适。
很快军队前后传令,后方的高应登派来精骑选锋三百、战马六百、火箭车十二辆。
刘体纯也召集了张勇、赵得寿、王友进、王守正、王尚礼、冯朝玉、杨世昌、陈国任、温如珪、郭嘉无、彭心见、南一魁、南一才、李栖凤、李栖凰、李栖鸾等羽林郎。
这些人有的来自西安府招兵考校,有的是西营勇士、还有一些出身延安府、甘肃的将领家庭,组成一个六十余骑的马队。
与其说是六十多名骑兵,倒不如说是六十多个擅长以武力折冲的军官。
他们在村庄中整备甲械,领到补充战马后刮汗挂鞍,整个过程井然有序、安静肃杀。
刘承宗则在夜幕到来前继续观望战场局势。
这个时候,他已经猜到战场上的部队有张献忠在了。
因为这很好猜,早前他和任权儿通过信,任权儿不会走得比他快,而其他部队都在侧翼,所以这肯定是第二旅的偏师。
而偏师,多半就有张献忠在里面,别人不会大局观这么差。
在刘狮子看来,这个营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跟明军交战,时机把握得不算太好。
但也不坏。
此次北征,元帅军势如破竹,西线的中卫全线告破,元帅军走到哪、地方驻军就降到哪儿;东线的丁国栋也依照计划拦住后卫兵马,极好地保护了部队侧翼。
中线的任权儿第二旅更是先后打崩敌军五营人马,将校有点急于取胜的势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好在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还不算坏。
明军的骑兵跟元帅军骑兵在战场上互相试探,我退你进、你进我退,短暂交锋又随即撤走。
而散布于外围的明军,则逐渐将中间那两营组成的阵地包围起来,只不过阵型让刘承宗有点看不懂……战场周围的明军都没结阵,全是以小队为编制散开。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明军是畏惧火箭弹,被迫散阵,不禁令他笑出了声。
不过局面也没给刘承宗安稳作壁上观的机会。
很快,刘狮子这边刚把刘体纯的部队派出去,明军散布战场外围的马队发现了他,并与他手下的塘骑展开交火,一度突破至堡寨外围。
这会儿其实挺危险,因为塘骑都去配合刘体纯了,留在刘承宗身边的兵马不过二百多。
但刘承宗没走,只是从房顶下去了。
因为他早把战场局势看清,周围的明军马队都是散开的侦骑,并没有在这个方向迅速集结大队人马的能力。
此时明军不知道他在这,因此也没有大量投入兵力的理由,反倒若是他向高应登第一旅的方向转移,会让并不重视的敌军起疑,并侦察到大军攻来的方向。
果然,敌军只是有惊无险的试探冲击,在冲击两次不能突破堡寨外围后,就撤至寨子之外,仅留下小股骑兵远远盯着,看上去是有人回军中报信去了。
刘承宗这时才向堡寨内下令准备撤退,而且对整个村庄的百姓都下了动员令,要把他们一起带走。
之后他又等了一会,在估摸着报信敌骑已经抵达营地,这才突然下令转移,二百余骑同数百名村中百姓向西撤退。
一时间不远处看着他们的明军侦骑大为惊讶,有人匆忙间向东北跑去,试图再向营中报告他们的动向。
不过这时候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