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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第1页)

大伯便潜到水底,还不到一个时辰,就把海盗船凿沉入艘,还把护舶的水鬼杀死了三四十个,林少英的船如果不是逃得快,而小舢板不利于仰攻的话,可能使海盗船全部都毁在海里。可是这一仗,却也打得林少英再不敢正视清澜港一带,十几年来得以平安无事。

从这次之后王仲泉就获得了“海底蛟”的混名,清澜附近的人,把王仲泉从“大哥”而喊到“大伯”。

说起“海底蛟王大伯”已是老少皆知的人物,而“王仲泉”这个原来的毛子,反少人知道了。那个青年世成性丁,是王大伯的徒弟,水里工夫煞是惊人,不论海里风浪怎样险恶,他也能游土十里八里的水里,遇到十分大的海浪,不利游泳的时候,他就潜入水底,一口气可在水底潜行二三十丈,所以也得了“浪里鲨”的绰号。这个向涛村有七八十家人口,就是“王”、“任”、“丁”三姓,多数以捕鱼为生,王大伯更是村里的领袖,村里的事,不论是大事小事,只要是王大伯一句话吩咐下来,无不遵照办理。

王大伯把这些情形,对老人大概说了一遍并且说:“老哥!我看你的情形,也知道你必然有无限的隐痛,不过,你知道,这里已是海外,也可说是人间的乐园,向沟村的人全是讲义气的人,天大的事我们全可以接上去,你老哥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小弟想办法,我小弟和你认识不过绕是一会儿,可是我内心似乎告诉我,你老哥绝不是什么坏人,所以我敢向你老哥保证,你可以长久住在这里,和我们共同生活,也许彼此都有个好处。”那老人好容易等到王大伯指手划脚讲完这一篇话,虽然觉得王大伯话里稍为有点自负,但也是瑚海好汉直率的本性,他在江湖宦海走了几十年,也觉得这种直率的好汉,比较奸滑浮华的小人容易相处,这几个月来自己带着两个小孩子到处漂泊,经历了多少艰辛和危险,尤其是在泉州府几乎被奸贼邓全兴诱卖,如果不是自己有武功和及时抢到小船逃走的话,现在已不知葬身何处?

那料到经过十几天的漂流,却到了人地生疏的海岛,老小三条命又被人家救了起来,总算有了报答故主恩情的机会,两个小孩子也有了昭雪血海深仇的希望了,虽然这里未必能逃避昏君的掌握,可堤既已远隔重洋,敌人一时也不会追查到这里来,更难得的是主人的深情,竟敢提出安全的保证,可见也是响铮铮的一条铁血汉子,回忆过去一切的遭遇本真是“仗义半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谊书人”了。现在已经是家破人亡,倒不如暂时住下来再作打算,不然在举目无亲的异地,又到什么地方找这么一个有血性,有肝胆的人作为托根之地呢!

所以,稍为考虑一会,就答应注下来了,而且对王大伯说出这次来到海岛的原因大伯更把桌子重重一拍,气愤不已!

那知不说犹可,一说起来卸把在卜的王大伯和丁世成气得须眉似战,面目喷姻,王原来这个老人名字叫做骆中明,是个武夫出身,但他的马上马下功夫,得自高人传授,兀是不俗。

英宗皇帝蒙尘之后,国内苗乱迭起,第二年瓦剌也先挟制英宗回国,攻破紫荆关,直达京师,这时朝中文武仓皇失措,要打吗,英宗上皇在敌人手里;不打吗?

看看敌人就要利用英宗,而攻陷京师,举国君臣都要变成俘虏,幸有兵部员外郎于谦力排众议,极力主战,临时把兵权夺了过来、立刻派兵埋伏在城内各要道旁边,准备瓦剌兵入城之后,就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果然瓦刺兵上了大当,他们以为用大明的皇帝作为人质,是最安全的了,那里想到朝内拥立新皇邬王之后,英宗的地位,已是可有可无呢?

当瓦剌兵浩浩荡荡入城将达大半的时候,午门的炮声隆隆响了起来,瓦剌兵还以为朝廷欢迎的礼炮哩。可是炮声响过后,忽见一股一股全付武装的兵士,从横巷里杀出来,一霎间就把瓦剌兵截成几十小段,每一段都被包围着厮杀,二万多的瓦剌兵,几乎全折在城里,幸亏上皇仍末入城,否则这一仗就可以把英宗夺孜过来,而且使瓦剌的宰相也先和那些瓦剌兵,一个也没有生还的希望。在这一仗里,县中明身先士卒杀死了也先的弟弟华罗,杀得瓦剌兵心惊腿栗,而升到偏将的地位。

后来也先议和送还英宗,两国也就罢兵了,不久,西南苗乱又起,于谦奉命为平南都督,挑选了二十几员勇将带了两万多精兵出发,于都督慧眼识人,把骆中明升为游击将军,命他先行探路,县中明果然不负期望,先后追随于都督平定了福建的邓茂七,浙江的弃宗留,广东的黄萧震和湖广、贵州,广西等地的苗、摇、撞、撩各族的叛乱,但是,班师之后,国家干城的于都督,卸被御史罗通等人弹刻,说他的功劳簿记载不实,县中明这时虽已升到正印将军,刮破这一刻而降了下来,千都督也被剥夺了兵权,而出任那有职无权的兵部尚书。

经过这一次的突变,骆中明也知道官场险恶,并不是只凭着能力功勋就可以上达,必需要和权奸勾结,缓能够有上达的机会了,但他跟随了于都督五六年,又是于都督一手提拔的人,不但不能向权奸靠拢,而且自己那耿直的个性,也无法和那些小人为伍,与其留在官场冒着风险,倒不如啸傲姻霞,悠游岁月,自己从二十岁开始吃皇根到现在,已经整整四十年,自己无家室于女拖累,何必向群奸低头,就像于都督那么大的功勋,一心为国,他居住的地方甚至于不能遮风雨,这样一个忠臣还要被打到冷宫褪去,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参将,岂不是随时都要失掉性命的危险?

因此,立即上呈请辞,虽然于兵部再三挽留,请他为国尽力,但他辞以年老力衰,再不能侧身行伍,去志已泱,千兵部只得由他,但仍再三叮嘱,要他时常来家里走动,当骆中明临行的时候,于兵部家里还特别为他置酒饯行;使骆中明更感激得涕泪满衣襟,主客两方都对朝政被宦官阁党弄权…而咨晓良久。

骆中行拜别了于兵部离京之后,自感心地洞明“人生如寄,但此行的目的地,将在什么地方呢?古话说:“叶落归根土,人老同故乡”,可是他离开家乡的时节,父母已是亡故,了然一身,四十年来的戎马控佣,根本就没有时间同故乡去,究竟故乡的人事如何?当然要成了“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笑柄,虽然故乡对他很是淡漠,但故乡依然是先人庐墓的所在,同时也是小时活动的场所,那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可引起他无限的留连,都可以引起他无限的回忆和兴趣,因此他第一步决心还是走向一别四十年的荆州。在荆州的故乡住了个多月,扫庐墓,访故交,抚摩一些儿时游戏的事物之后,觉得又没有什么依恋,所谓“静极思动”,又沿奢长江而下,通游苏杭,这时,他忽想起于兵部的故里就在杭州,现在既然到了杭州来,自然不能不前往拜访一下,等到他找到兵部的故里时,却是一片竹篱围着矮矮约三间瓦屋,屋旁种些蔬菜,养些鹅鸡,如果不是带路的孩子告诉他说!

“于伯伯的家到了”,那么谁也不信这简陋的地方,就是当朝一品大员的住宅,虽然有带路的小孩子告诉他,但他仍然怀疑是带错了路,他反问那小孩子“这就于尚书的家吗”?

这时候,居中那间屋子“呀”的卡盘打开门了,走出来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手里面还拿着一卷书,很快地走到柴门来,那带路的孩子指着骆中明对出来那位青年说:“于三哥,这位伯伯要找你们,我带他来到了,他却不信呢”

骆中明连忙对那青年一损,接着说:“请问台端与于尚书于谦,是什么称呼?”

那青年连忙答礼并说:“于尚书是家伯,老先生来找家伯吗?他还在京未回呢!”

骆中明把来意和身分关系说明了,那青年连忙打开柴门让县中明同进屋子,并自我介绍,这时不由得骆中明不信了,他由那青年的口中知道那青年名叫于硫,是于谦的亲侄,因为他伯父一家人都上了住所,所以就率领着一个苍头和一个远房的兄弟住在于谦的家里,原因是于谦房于早已陈旧欠修,仅能遮蔽风雨,于谦虽然曾握一方面的兵权,堂全国的兵符,但是居官清廉,毫无积蓄,不但不能添置田产,甚至于连祖先留下来的屋子,都没有办法加以整修,倒是族内兄弟和一些热心的邻人,大家出钱出力稍为修蔓起来,不然早就倾屯不堪了,于硫所以住到于谦家里,也是代为照管的意思。

骆中明在杭州和于硫盘桓几日之后,又觉得无事可做,深受到浪迹萍踪的烦恼,心灵上似乎有了无尽的空虚,于是辞别了于硫,专程北上,在路上不断地想到于谦的忠贞和廉洁,礼贤下士,对自己又是那样关心,完全不把自己当做外人看待,即掌于硫来说吧,他知道自己是于谦的部属之后,就伯伯长伯伯短地尊崇着自己,这一份修养工夫,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造就,可见人家的家教良好,养成了谦恭礼让的习惯。

骆中明又想到自己,因为得不到升官,就脱离了宦海,不问国事,固然也是因为年老,但历史上廉颇黄忠,岂不也是老将,尤其因为这而脱离了追随十多年的长官,更觉心中不安,同时,目前朝内奸党不少,这些奸党如联合起来对付于谦,万一发生什么不幸,岂不是使自己遗憾终身?他真是不敢再想下去,只有加紧赶上北京,能够早一天见到于谦,纵然跟于谦当一名走卒也十分满意了,因为于谦那为国而忘家,公而忘私的精神,和那样谦恭礼让的风度,使一晌来染傲不群的骆中明感化过来了。

尽管骆中明是那样心急,但从杭州到北京这一段路程却也不近,好容易赶到北京的时候却恰好是年底,骆中明本意是立刻就到于谦的寓所去,可是一想,年底人家正是忙碌的时候,怎好意思去打扰,倒不如等到新年初一他老人家上朝贺祝回来之后再去拜年,比较适宜,横竖不急在这一天,所以就在于府附近找到一家整洁的客栈住下来,明天到于府去贺祝新年也要方便些,骆中明自以为这是十全十美的打算,那知人算不如天算,几乎使他遗恨终天呢大年初一的早晨,约莫是寅时光景,京师的爆竹已响遍了每一个角落,有官有职的人,急忙穿好朝服用他们的交通工具赶往午门,以恭祝郡王景泰万寿无辑,于谦是当朝的一品大员当然也不例外,文武百官鹄立在午门外没有好久,就见到一队一队的御林军,开来午门外警戒起来,再向金殿偷窥,又见那些锦衣卫一对一对都站立在阶堤两旁,甚至于有几个已站到金殿的四角,这种情形是历年来所没有的,大家心里起了一阵言语,但时间并不容许他们仔细去想,“邦!”一声云板,百官都鱼贯上了金阶,“邦!邦!”二声云板,百官都各按照他们的官阶次序站好,手上执着朝易,拱着背,等候皇帝升殿,好得三呼“万岁”了。

半晌,云板“邦!邦!邦!”三晌了,百官由礼卿领导跪拜高呼,刚刚高呼完毕,殿上忽然传旨“传兵部尚书于谦上殿”,这一来不但于谦奇怪,连到文武百官都觉得奇怪,不禁偷偷抬头向金殿上圣一下,这一望卸使得于谦和百官们目瞪口呆。

原来金殿上生的那里是什么景泰皇帝,现在坐在金椅上的竟是已经逊了位的英宗,这时候拱立在金阶的百官们不禁起了一阵轻轻骚动,同时彼此也知道是什么一同事了,这时,于谦已经缓步登上金阶,进入金殿,一声不响地,跪在金变座前,“于谦!你知罪吗?”皇帝这样问着,于谦到底不失为一个正义之土,立刻站起来又一躺到地说:“微臣何罪?”

英宗大喝一声说:“你还不自知罪吗?拥立景帝就是叛逆,还敢说无罪?”顿了一顿就叱锦衣卫拿下,锦衣卫虎狼似的就要动手,这时朝阶下一声高呼“慢着”!接着一个大臣不待宣召涌上了金殿,锦衣卫虽然凶猛但见到这个人后,倒不敢立刻逮捕于谦了,英宗斜视一眼,不容分说又叫“连王文也拿下”!原来后来上殿这个大臣是大学士王文,百官听到连王文也要拿下,不禁相顾失色,还有谁敢替他们两人抗辩?

原来这一件“夺门”事件,是内侍曹吉祥连络奸臣徐程、石亨,御史萧惟桢,都督张轩等人的预谋:他们利用鄂王景泰久病,而趁机拥起英宗复辟。

在满朝文武百官里,曹吉祥最怕的就是大学士王文和兵部尚书于谦两人,他原也知道这两人都是忠臣,但是他不杀害这些忠臣,则他这一派奸党就无法立足,而要害这些忠臣就必须藉英宗的力量;他老早就看出年纪轻轻的英宗,是不甘寂寞的,所以尽量挑拨英宗对景地的不满,果然英宗就被这些宦官奸臣利用了。

最使曹吉祥可怕的,还是于谦,因为于谦在英宗归国的时候,就把挟持英宗御驾亲往的王振斩了,而曹吉祥正是王振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他认为一旦被于谦发觉他和王振的关系,那末于谦必定会向景泰皇帝报告,而他这一批奸党都有性命的危险,不如先发制人绕是上策,因此,多少忠臣义士被牺牲、被灭族。

路中明睡在客栈被一阵爆竹的声音闹醒了,这一阵阵爆竹声音引起了他很多遐思,在往日,他也要随着这爆竹声音忽忙地到午门去鹄立等候皇帝上庙,但是现在他却是天不管地不管在旅社中高枕无忧,心理又是一阵轻松舒适,但这舒适的情绪并没有保持好久,他听到热闹的爆竹声中,似乎还来着兵马奔跑的足部莉蹄声,他意识到有不平凡的事件要发生了,过了一会,他果然听到他住的这条冲道上,一阵急促的兵马步伐向外急走,而且还来着吆喝禁止别人开门的声音。

骆中明的武功本来不错,倘轻轻开了窗门,一个“燕子穿云”上了屋面,悄悄地伸出头从屋脊往街上一看,他的心不禁上上地跳动起来,原来接近于谦的官邸那段街道上,黑压压地挤满了官兵,个个都已经弓上弦刀出销在看守着每一家门口。

骆中明起程北上时,所耽忧的事件,终于展现在他的眼前了,“到底是那一家出了事了?”他虽然面临这个现实,但仍然不相信是于兵部的家遭到横祸,他知道于兵部正是景泰皇帝倚重的人,纵然失势,也不会一声不响地忽然遭殃,多多少少总会在事前获知一点消息。

骆中明为了想更知道到底是那一家遭殃,就在屋面上施展“陆地腾云”的轻功,一缕照炳似的身影,迳向于府扑去,街道上的官兵连看不出到底是人是鬼,在屋面飞过。他这么一跃五大丈的距离,不消几跃早到于府附近的瓦面,这时他已经看到于府的客厅上灯火辉煌,官兵们团回钢在客厅约三面,于夫人正襟危坐在客厅的中央,旁边是于兵部的公予于冕和一个约有三十岁的妇人,这个妇人可能就是于冕的妻子了。可是,千冕的两个孩子和丫头仆妇一个都不见,只看到门公于福和打杂的于华碎官兵围在院子里站着发抖。

骆中明者到这种情况,惊得目瞪口呆,双脚一软,几乎摔下房子去;那知正在骆中明紧张的时候,客厅的屏风后又转出一个人来,这个人银盔银甲,手上还拿着一把精光耀目的长剑,分明是一位三品以上的武职,骆中明仔细一看,卸认得他就是因为征苗失律,被于谦弹刻,而连降三级的都督张,大概这次就是张率领御林军和锦衣卫来抄查于府了,但是于府究竟犯了什么事呢?骆中明仍然是十分惶惑,这时又见厅上于老夫人站了起来指着张轩大骂,张轩却在鞠躬不已,因为隔离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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