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边低声问到:“蚩尤?蚩尤?”
蚩尤翻身伏地,双眼灼灼的瞪视着她,却似听不见她的声音,神色凶暴狂乱,突然又怒吼着急冲而起,朝她张口咬来。
烈烟石俯身急冲,铜链飞悬回转,用先前克制那巨兕之法,将他双腿,双臂瞬间缠住,猛然拉拽在地,翻身覆压其上,右肘紧紧滴注他的喉咙。蚩尤咆哮挣扎,周身肌肉鼓动,再难动弹。
两人一上一下,彼此肌肤相贴,感觉古怪以极,烈烟石连上烧烫,敛神低声道:“想要将那兕兽灵魂纳入伏曦牙,边不能封镇经脉,只得暂时用铜链将你捆住了……”
话音未落,蚩尤突然怒吼着猛掁双臂,“砰!”铜链飞扬,气浪狂猛至极,烈烟石呼吸一窒,还不等回过神来,竟已被重重掀翻在地。蚩尤陡然翻身骑坐在她身上,恶狠狠地俯瞰着她,喉中嗬嗬低吼,狰狞已极。
烈烟石惊羞骇怒,叫道:“放开我!”奋力挣扎,脉门却被他铁箍似的双手紧紧扣住,真气冲涌不出;加之他骨骼倍增,形如小山,一时间又哪能撼动?
蚩尤瞪视着他,眼神越来越古怪,凶暴、狂乱、迷惘、温柔……纷乱交叠,蓦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口唇。
烈烟石脑中嗡的一响,天旋地转,周身登时如棉花般瘫软,胸腔也仿佛被什么堵住了,憋堵欲暴,喘不过气,无法呼吸,仿佛沉溺于惊涛骇浪的大海中,又仿佛漂浮在无边无垠的虚空里。迷糊中,她体内仿佛有什么突然迸爆开来,宛如黑色的浪潮,层层叠叠地将她吞没。她弓起身子,泪水倏地滑过脸颊,分不清是恐惧、痛楚,还是欢悦……
当是时,突听“咯啦啦”一阵轻响,蚩尤额头高高隆起,宛如兕角破肤而出,周身骨骼亦随之积聚变化,他抱头痛极狂吼,冲跃而起,发咯似的朝那石柱当头撞去。
烈烟石一震,这才从迷乱昏沉的幻境中醒来,失声道:“不要!”真气顿涌,抓住铜炼奋力后夺,将他凌空拽回,但为时已晚,“轰”的一声,碎石飞溅,那石柱竟被他撞得迸裂开来。
蚩尤满头鲜血,翻身落地,咆哮着又待起身冲撞。
烈烟石大凛,铜炼飞旋,将他紧紧缚住,蓦一咬牙,一掌重重地扫中他的咽喉,气浪炸涌,蚩尤微微一晃,顿时倒地,昏迷不醒。
她惊魂稍定,既不知道灵山十巫的封神决,只有强行将兕兽元神封入伏羲牙中了。凝神聚气,双掌一前一后,抵只他胸背,将真气输入蚩尤任督二脉,旋涡似的将灵珠寸寸拔起,将他脊椎处移动。
岂料那灵珠方一移动到阴维脉的“期门穴”,变紧紧卡住,上下不得。烈烟石又惊又疑,试了诸种方法,也不能将其拔出,心下大为焦急。
目光瞥处,瞧见石柱月华投射处,那男女图两两相对,恰巧在“期门穴”各标了一个圆淀,心中“咯噔”一响:“是了!定是他方才照着这图示循行真气才将灵珠引到了阴维脉内。”思绪飞转,猜到其中大概,脸上登时一阵烧烫。
这土中所示的气脉修行心法,需男女循环双修,相辅相成,所以才以凹凸圆点分别标注阴阳两气。
此时正值午夜,阴气最盛,而阴维脉又是“主一身之里,起于诸阴之会”,故而需以女体的阴属真气为主导,修循此脉。
偏偏蚩尤是纯阳之身,新吞的巨兕珠又是极阴之物,在这阴气最盛之时,独自修炼极阴之脉,阴阳互冲,两气相克,顿时郁结在“期门穴”一带。那兕兽原神得阴气相助,乘机反噬,令他神志大乱,变作半人半兽之身。
要想将巨兕元神重新封入灵珠,收纳伏羲牙中,必须仿照这图中所示,指掌相抵,将两人身体彼此连接,而后以纯阴真气疏通蚩尤的阴维脉,引导其真气回转周旋,达成阴阳和谐之境。
当下她再不迟疑,仿照那图中所示,将蚩尤依着石柱盘腿坐好,自己则坐在他对面,四腿交叠,右手指尖与他左手指尖抵在一起,徐徐传入真气,按图循行。
过不多时,烈烟石只觉体内真气如狂潮鼓涌,四面八方地朝阴维脉汹汹汇集而去,整条经脉也像漂流般渐渐地摆动起来,回旋流转,跌宕起伏,流过自己指尖,涌入他的身体,穿过他的奇经八脉,又转入他的阴维脉中,在“期门穴”与他的真气交汇融合,像漩涡一样地疾速飞转着……
月光像水一样地浮动着,那些图案也渐渐漂浮起来在她与他的四周跌宕起伏。远处的海浪声、鸥鸣声起来越淡,终不可闻,只听见她的心和他的一起怦怦跳动,仿佛与他合为了一体,气血相连,灵魂交叠,那感觉说不出的奇妙。
飘飘忽忽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期门穴”的气旋越转越快,碧光紫气绕体飞旋,竟逐渐带着他们离地旋转起来,风声呼呼,螺旋飞舞,两人腰腹玄窍中光芒大盛,犹如日月争辉,映照得洞内雪亮如昼。
那八个树妖从洞口探出头来,俯瞰着两团刺目的眩光,瞳孔收缩,神情古怪,也不知是惊是恼是喜是怒,面面相觑了片刻,又缩了回去。
“轰!”烈烟石呼吸窒堵,忽觉两人的“期门穴”的气旋齐齐朝上翻涌,气浪鼓舞,指尖一松,顿时和他分飞离散。
睁眼再看时,光波荡漾,他赤条条地匍匐在地,宽肩窄腰,长腿曲蜷,周身铜链盘结,业已变回人形,在月光照耀下,更觉雄健挺拔。
烈烟石心中怦怦大跳,踌躇片刻,慢慢地走上前,俯身把探脉门,见他气息平衡,阴维脉畅通无阻,那巨兕灵珠果然已不翼而飞,这才如释重负,又将地上树叶编成衣披在他的向上。
待要起身,瞥着他那垂闭的长睫,挺秀的鼻子,还有那干裂而丰厚的双唇,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发生的幕幕情形,脸颊登时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烧烫,羞恼慌乱之余,更多的竟是一丝丝难以言状的酸甜与喜悦。
夜色中,他沉睡的脸庞就像一个无邪的孩子,那野兽般咄咄逼人的眼神,桀骜狂野的笑容……全都被月光洗涤不见了。
她痴痴地凝视了片刻,嘴角不自禁地泛起一丝温柔的微笑,伸出手,桢要抚摩他脸上那道斜长的疤痕,但念头方起,登时一凛,又立时将手收了回来,耳根如烧,心中怦怦狂。
正想起身退开,蚩尤突然“啊”的一声,坐起身来,四目相对。烈烟石猛吃一惊,朝后疾退数步。
蚩尤却丝毫没注意到她慌乱之态,低头扫探,奇道:“咦?‘期门穴’怎地不疼了?那颗灵珠呢?”竟似将方才之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烈烟石松了一口长气,定了定神,当下将他如何吞服兽珠,误练极阴之气,乃至变化为兽人之身,自己又如何依照图示,助他打通阴维脉,融合阴阳两气……一一说了一遍,其中那些尴尬之处,自然略区不提。
饶是如此,蚩尤已是面红耳赤,大觉不好意思,拱手谢过相救之恩,嘿然道:“枉我费了两天想通此中关窍,临到用时,却又偏偏忘了紧要之处。这次若不是八郡主及时相助,就算有伏羲牙在身,多半也无济于事了。”
烈烟石生怕他想起其间发生之事,忙转移话题道:“也不知这巨兕究竟是何方妖兽?元神灵珠竟如此厉害。那八个树妖既能找得一只,必定会找得到第二只。等下次杀了凶兽,乔少城主记得可别再将灵珠吞下去啦。”说到最后一句时嘴角忍不住泛起了浅浅的笑意。
蚩尤一楞,才知她与自己说笑,哈哈大笑道:“河豚有毒,天下人不是照吃不误?灵珠乃兽魄所寄,丢了未免可惜。横竖有这位太古奇人留下的神功秒法,又有八郡住随时救驾,他们送来多少,我便吃它多少,必有法子消化。”
岂料玩笑之话竟如谶言灵验,到了翌日中午,两人正依照壁图,指掌相抵,同修“阳维脉”,那二八神人果然又抛下一只赤炎白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