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易是一家知名教学医院的外科医师,在医院忙碌了五天已经够累的了,还要忍受这种精神轰炸,实在令人火冒三丈。
而他父亲却一迳的只是拧著眉头,紧抿著双唇。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沉默良久的刚正侠垂著皱纹满布的老眼,忧心地望向宅院的二楼。
“我现在就将她轰出去,永远不准她再踏进我们刚家大门一步。”
“慢著。”刚正侠硬是把儿子拉回椅子上,“解铃还需系铃人。”
“刚牧要是有魄力解决,还会让她嚣张成这样吗?”
刚牧是他的大哥,一样是极具声望的外科医师,可惜自他失明以后,如日中天的事业便戛然而止,跟著连婚姻也快保不住了。
“不能怪德芳,她有她的苦衷。”刚正侠总是替媳妇找藉口。几个月以来,无论朱德芳吵得多凶,闹得多不像话,他都未曾责备过她一句。
事实上朱德芳嫁给刚牧以后,就没尽过一天为人妻,为人媳的责任。刚牧优渥的收入供她穿金戴银,养尊处优之外,就是练就一身“懒”功和伶牙俐齿。
刚牧究竟舍不得她什么呢?
美艳,是的,心如蛇蝎的女人,却相当没有天理的拥有一张冶艳非凡的容貌。
美丽的女人,即使做错事也特别容易得到原谅?哼!
“就是你这样纵容她,难怪她越来越无法无天。”刚易的话才说完,突然从窗口飞出一件金属物品,接著铿锵一声,跌落在距离他父子俩两公尺处。
清清楚楚的,他们看见一把水果刀就插在草坪上,锐利的刀锋因著阳光的照射,焕发出刺眼的辉芒。
刚正侠大惊失色的望向刚易,他已怒气腾腾的疾步奔回屋内。
华丽的卧房里一片凌乱,衣物和杯盘掷落一地。
刚牧一手抚著头,一手紧握椅把,对这所有的纷乱束手无措。
“我再说一次,我、要、离、婚!”朱德芳把嗓门都快喊破了,刚牧却依然一副充耳未闻的样子。
“听到没,你这个瞎子。”她粗暴的摇晃著他的肩胛。“我说,我要离婚!这是离婚协议书,快签字,签完字我就走。”
“别这样,德芳,”刚牧堂堂七尺之躯,在娇小的妻子面前,却硬生生的矮了一大截。“我爱你,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够了,你现在有什么资格,什么能力爱我?”朱德芳抓住他的手,把一管原子笔硬塞入他掌心,要他在一张A4大的纸张签上姓名。“怎么,你眼睛瞎了,连名字也不会写了吗?”
“我不签!”他大吼。
“你要是不签,还像个男人吗?”刚易咆哮般的嗓音,忽尔在房内扬起。
“刚易,请你不要干涉我们夫妻的事。”刚牧求饶般的说。
“她不再是你的妻子了。”实话向来残酷,但与其见自己的兄长日日接受这种痛苦的煎熬,不如一针见血,让他及早醒悟。“貌合神离的生活是你要的吗?刚牧,你眼盲难道连心也盲?看看她这副吃乾抹净,贪得无餍的嘴脸,她已经不值得你爱了。”
“嘿!”朱德芳是很感谢他过来劝离不劝合,但这措辞也未免太过分了,她哪有那么坏。“我几时得罪你了?讲话就不能好听点!”
“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自己心里有数。”刚易正眼都不肯赏她一个,笔直地走到刚牧面前,“如果你不希望我哪天忍无可忍一刀送她上阴曹地府,就赶快签字。”
“连你也来逼我?”刚牧痛苦的掩面而泣。
“是的,我要你像个男子汉,要你把尊严找回来。”刚易带著不屑的眼神瞟了正在吞云吐雾的朱德芳一眼,接续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是啊。”她很快的抢白,“现在对你来说,王二麻子都一样了,何不爽快点,让我自由自在,风流快活去。”
“朱德芳!”没见过比她更厚颜无耻的女人了,刚易怒火中烧,指著她的鼻尖警告她,“刚牧还没签字以前,你还是我们刚家的媳妇,要是你敢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我绝不饶你!”
“是是是。”朱德芳对于这个脾气忒暴躁的小叔一向忌惮三分,“所以要请你帮帮忙,劝劝他。我要的其实也不多,两千万而已。”
“一个子儿你都休想!”刚易作梦也没想到,这女人急著离婚,居然还敢狮子大开口,提出这等无理的要求。虽然他相信刚牧迟迟不肯同意朱德芳的要求,绝不是舍不得钱,而是舍不得人,还是忍不住冒出一肚子的火。“现在提著你的行李滚出去,明天我保证把离婚协议书送到你娘家。”
“你要我两手空空的走?”开什么玩笑,那她不是亏大了吗?
“要自由,还是要当辈子的怨妇随你选择。”
“你——”两权相害取其轻。与其死守著这个“没用”的男人,不如海阔天空逍遥自在。朱德芳心想,要是刚易这臭家伙不出来搅局,她有把握刚牧迟早会遂了她的要求,可现在就难了,刚易从来没把她这个嫂子放在眼里,别说两千万,他恐怕连两千块都不会给她。“好,话是你说的,明天下午五点以前要是没把离婚协议书拿来,我就搞得你刚家鸡犬不宁。”
朱德芳说走就走,那么的决绝且无情。
刚牧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摸索著希望能和她道声再见,她却嫌恶的闪过他的双手,近乎夺门而出地下楼去。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他用心碎的嗓音呼唤著朱德芳的名字,但,没有任何回应,随著一阵汽车的引擎声由近而远,屋内倏地静得教人心慌。
“大丈夫何患无妻。”刚易真是受不了他的优柔无能。“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