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刚才不是自己花了眼。夜雪用尽全力快速的跑着,想要回到刚才看到司马熹瀚的那个地方。方才就在他刚刚把轿帘掀开的时候,竟依稀看到了那个玄衣身影。由于太黑太暗,距离更是太远,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可是,夜雪莫名的感觉,那就是他。
夜雪沿街一遍遍的找,忽然猛地呆住了。
巷口的拐角,看到了浑身染满了血的少年。
沈碧染刚刚背着司马熹瀚走出密林,来到街道的巷子,却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走下去。他把再次陷入昏迷的司马熹瀚小心的放在巷子隐蔽的角落,强忍着担忧和恐慌,急切的起身准备去找人。
少年早已筋疲力尽,试了几次才扶着墙站起,全身都因竭力而在抖,却咬着牙死死支撑着。
夜雪呆了片刻后,立即紧张的快速奔至沈碧染面前:“碧染,你、你怎么了?”
沈碧染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莫名出现在眼前的青年。来不及问夜雪为何会在这里,沈碧染已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紧紧攥住夜雪的手,沙哑的声音疲惫不堪,异常微弱更异常执着,几乎是用他的生命在低吼:“……求你帮我一个忙……快……!!”
……
昏睡中,床上的男子不安的碾转,身上的伤口因此被牵动,男子剑眉微皱,然后疼醒了过来。
司马熹瀚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安躺在床上,接着看到一张疲惫却带着惊喜的脸。
“你醒了!”夜雪喜出望外,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司马熹瀚已经昏睡了一天多,虽然沈碧染已经为他解了毒处理了伤口,说他已经没有危险了,但夜雪仍是怎样也放心不下。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男子浑身是血的昏迷在那时,有多么恐慌,没有人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卑微的祈祷着,脑子里除了对男子的担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事。整整一天,夜雪一边照顾着生病的沈碧染,并时刻伺候着重伤的司马熹瀚,已然疲惫不堪。
下一刻,司马熹瀚便挣扎着要坐起来,夜雪见状,慌忙上前制止住他。
“……你的伤不能乱动……”
“碧染……”久未说话的嗓子,让司马熹瀚张开了嘴,却没能发出声音。他的喉咙又干又痛,无法忍耐的咳嗽起来,随即便有一只手端了水送到他面前。
司马熹瀚视而不见,手抓着床单欲图立起身,“……碧染……碧染呢?”
“碧染就在隔壁房间……他没事,烧也慢慢退了,正在休息……”夜雪想不到男子刚刚醒来,什么都还没弄清,先想到的却是沈碧染。
司马熹瀚顿时放心了不少,紧蹙的眉眼缓缓舒开。他的动作却没有停,略微吃力的起身下床,声音短促有力,是司马熹瀚的一贯作风:“我要去见他。”
司马熹瀚走进隔壁,坐在床头看着沈碧染的睡颜,把手放在他的额上试温,黑眸中闪着心疼。之后,他握住他的手,就那样一直安静又深邃的凝望着他。
时间似水,平淡而又缓慢。
待到晚上,沈碧染慢慢醒过来,睁眼看向司马熹瀚,明亮的眸子带着细微欢喜,接着便伸手过去为他把脉。“……毒已经彻底清了……就剩一些外伤了……”
司马熹瀚不语,只是轻吻他的手。两人对视之间,一切都通透如水晶。
他们仿佛构成了一个别人无法了解也无法进入的世界。静默中,他们却知道彼此在想什么。那种难以言喻的感恩和爱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是别人无法体会的。
“我把它弄丢了……”沈碧染伸出他另一只手给司马熹瀚看,忽然语带黯然,“也许在林子里就丢了,怎么也找不到……”
熹瀚把他两只手都握在掌心,“乖,不过是一个戒指。”
“可那是我们定情用的呀!”沈碧染皱了眉,表情微带急切,“在我的家乡那里,它代表一生的契约和永远不变的感情……”
“……碧染,何止是一生……”男子的声音清淡悠远,看似漫不经心,就像是微微的叹息。他望着少年,轻声道:“……若有来世,我愿许定三生。”
窗外,风起星移,圆月如歌。枝上有花苞绽放,半开半阖,欲语还休。
翌日,司马熹瀚手下的暗卫便找了上来。夜雪默默的退出屋,静静的透过窗子望着屋内男子向手下人交代指令的那个模糊的剪影。
他要离开了吧?之后,自己便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他了吧?夜雪走回自己的屋子,枯坐在那里,有阵阵疼痛从心底传来,眼泪莫名就落下来。可他咬着唇,不敢哭出声。他知道自己是那么卑微,对于他来说,根本一文不值,但他还是想看看他,想在某个角落里一直静静看看他。
清晨的时候,司马熹瀚照例早早醒来,亲吻沈碧染熟睡的脸庞,然后起了身。这几日沈碧染一直都有低烧,十分嗜睡,他知道他还起码还要一个多时辰才能醒。司马熹瀚看着他,眼底尽是柔情,轻手轻脚的为他掖好被子,走出屋,迎面遇上夜雪。
夜雪低下头,结结巴巴:“我、我是想看看你们醒了没,需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