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姜山以大内总领御厨后人的身份,才有可能拥有这样一本菜谱。而现在,这本菜谱居然会有可能留在扬州!在座的几位扬州名厨心中禁不住都“怦怦”地跳了起来,就连一向财大气粗的陈春生此刻也红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本陈旧的古书,恨不能此刻就把它抢到手中。
马云毕竟年纪较长,阅历丰富,他捋了捋胡须,不动声色地问道:“如果扬州城中没人能够赢得了你,姜先生又想得到些什么呢?”
马云得话立刻让兴奋中的陈春生等人冷静了下来:姜山既然用这本名贵的菜谱作为赌注,所求的必定也是非同一般的东西,只怕这才是他来到扬州的真正目的!
姜山的目光绕着餐桌边的众人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徐叔身上,他冲徐叔拱了拱手,说:“徐老板,请恕姜某无礼,如果这场打赌我赢了,我就要带走悬挂在‘一笑天’酒楼的‘烟花三月’牌匾。”
众人心中都是一沉,徐叔更是变了脸色,谁都知道失去“烟花三月”的牌匾会意味着什么。
两百多年来,这块匾虽然一直悬挂在“一笑天”酒楼的大堂中,但它存在的意义和影响力早已超出了酒楼之外。这块匾背后的故事是整个扬州厨届的一个传奇,它向人们讲述着扬州刀客曾经达到过的成就和辉煌,也是淮扬菜在中华烹饪届中地位的象征。
第三章 春江花月夜(8)
可以说,在扬州刀客的眼中,这块匾的价值丝毫不逊于姜山手中的那本满汉全席足谱!姜山提出以此作为赌注,更加凸显出他要凭一己之力挑战增个扬州厨届的野心。
可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时间,船舱内寂静无声。
最终还是姜山率先打破了沉默:“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兴趣接下这个赌局?”
陈春生有些无措地看着马云:“马老师,您看这件事。。。”
马云叹了口气,对徐叔说道:“徐老板,‘烟花三月’的牌匾毕竟是你‘一笑天’酒楼的财产,这次应不应战,就由你来决定吧。”
徐叔用手轻轻转着面前的酒杯,神色凝重。虽然他之前已经隐隐猜到姜山此行的目的会和“一笑天”酒楼有关,但没想到对方竟是冲着“烟花三月”的牌匾而来。这场赌局如果输了,“一笑天”酒楼两百多年积累的声誉便葬送在了自己的手中,但如果不应战,那自己等于又是代表了整个扬州厨届在对方面前俯首认输,这其中的轻重亦是非同小可。一时之间,的确是踌躇两难,无法决断。
马云看出了徐叔的心事,斟酌片刻,又说道:“徐老板,这担子是‘一笑天’接下来,但事情却得有整个扬州厨届担着,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马云这番话不仅是对徐叔的宽慰,其实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话语虽然简短,但对徐叔来说,却象是往摇摆不定的天平一侧又加上了一个砝码,他端起酒杯,一口气饮完了杯中的酒,说道:“好吧,姜先生,我就代表扬州的厨届,接受你这个挑战。”
凌永生脱口叫了声“师父”,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徐叔挥手打断了他。做完决定之后,他的心情反而放开了一些。他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象是在对徒弟说话,但目光却看着姜山:“放心吧。‘一笑天’享誉厨届两百多年,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击垮的。”
“好!”姜山拍了拍手,显得非常高兴,“赌局从明天开始,今天还请大家尽兴,来,我们同饮一杯吧。”
早有女子上前,为姜山斟满了酒。姜山把酒杯高高举起,神采飞扬,似乎那赌局虽未开始,但他已经稳操胜券一般。
徐叔和马云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要把酒言欢,还是等分出胜负之后吧。姜先生的这桌酒菜,我们现在还是消受不起啊。”
姜山放下酒杯,倒也并不气恼。他略一沉吟,淡然地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强留,诸位若想离去,姜某人自当恭送。”
言毕,他做了个手势,一旁的女子会意,走出了船舱。不一会儿,画舫轻摇,悠悠荡出了桥洞,向着岸边漂去。
画舫已靠岸。
刚才还高朋满座的船舱内,现在已冷清了很多,除了主人之外,就只剩沈飞和徐丽婕两人了。
沈飞还在吃,他手中的筷子好像一刻都没有停过。
“你不走吗?”姜山有些奇怪地看着沈飞。
沈飞瞪着姜山,显得比对方还要奇怪:“这里的菜还没吃完,我的肚子也还没被填饱,我为什么要走?”
沈飞的话说得简单直白,但又让人无法辩驳。姜山只好转过头来,问徐丽婕:“那你呢?也不走吗?”
“我的胃口可没他那么大,我已经饱了。只是我们是一起来的,所以也要一起走。”徐丽婕一边说,一边笑吟吟地看着沈飞,似乎欣赏别人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
姜山挠挠头,憋了片刻,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们为什么还会留在这里?难道你们对我一点都不讨厌吗?”
“讨厌你?那怎么会?”沈飞美美地咂了口酒,“我们不请自来,白吃白喝,应该是你讨厌我们才对嘛。”
“对刚才打赌的事情,你就没什么意见?”
“你们赌你们的,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就是把那块匾劈成柴火块,我也一样当我的菜头,炸我的臭豆腐。”沈飞晃着脑袋,轻轻松松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