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一抹明黄出现在清梅堂的门口,我才盈盈起立拜了下去:“臣妾参见皇上。”
恍然回过神来的安才人这才在白美人的拉扯下也拜了下去。
皇帝清越的声音响起:“都免礼吧。”
“臣妾谢过皇上。”安才人站起来,立刻将目光胶着在皇帝年少英俊的脸上,谁知皇帝根本不看她,而是径直走到我面前,握住我没有包裹纱布的那只完好的胳膊,对我道:“伤怎么样了?”
我轻轻一笑,配合他做戏道:“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了,不过姑姑说冬天不要着急把纱布拿下来,免得衣服磨到伤口,或者刮擦到哪儿让伤口又裂开。”
皇帝点点头,道:“虽然快好了,还是要多休息,不要累着了。”说着,便拉着我往寝宫里走。看着毫无所觉的白美人和面色哀戚地望着皇帝的安才人,我不觉哑然失笑:皇帝当那两个自己的宫嫔是我清梅堂的摆设么?他毫不顾忌地表达了自己的冷漠,却让我日后怎么做人?好歹,其中一个还是他曾经宠幸过的贵人!
无论我对安才人的殷勤和小小的算计是如何地不耐,此时此刻,我也只能拉住皇帝,看着他对安才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皇帝回望我,看到我恳求的眼神,他轻轻皱了皱眉,与我僵持了一会儿,才回身道:“你们都跪安吧!梅贵人伤势尚未痊愈,就不要打扰梅贵人了。”
我忍不住暗自翻翻白眼:他竟是以如此一了百了的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
宫嫔卷
第037章、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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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安才人脸上变换着青白交织的神色、无奈地告退,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皇帝更不看她们,而是牵着我的手径直入了后堂。我刚想吩咐红情为皇帝倒杯茶来,皇帝却将一直贴身服侍我的红情和碧笙全支出去了。
我不禁有些疑惑不解。
红情和碧笙的身影刚消失在寝宫外,皇帝就敛去了脸上的笑意,一掌恨恨地击在紫檀木的书桌上,登时,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部跳起来,有几张纸更是飞到了桌子下面。
我讶然地望着皇帝:他这是怎么了?
发泄过后,皇帝才将一双精光澹然的眸子投向我,道:“湘儿,线索断了,朕抓不到那派出刺客的主谋了,你可怪朕?”
原来是这件事。实话说,自打那名女刺客在我面前服毒自尽,我就料到那主谋定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不会那么容易被抓住。我笑道:“皇上多虑了,臣妾怎么会怪您?臣妾只会怪自己没有本事,不能为皇上分忧、找出那想谋害皇上的人。”
皇帝静默半晌,方犹豫道:“湘儿,朕觉得那晚的刺客并非是冲着朕来的,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
难道他也发现了?我接着笑道:“莫非皇上以为刺客是冲着臣妾来的?如果真的是这样,臣妾会很高兴,因为臣妾就不用再担心有人要谋算皇上的性命了。”
皇帝轻哼一声道:“即便不是来刺杀朕的,朕也不会允许有人在朕的后宫中如此猖狂!”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虽然晋云帝继位四年,海清河晏,但是,他的皇位并不十分稳固。虽然没有外戚专权、也没有血肉至亲对着皇位虎视眈眈,但是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得皇族的力量尤为薄弱。一旦有任何一支外戚坐大,生出野心,晋云帝的皇位都很难保住。何况,尤为关键的是,晋云帝的出生始终是个谜团。
前朝和当朝一样,虽然后宫宫嫔众多、也没有力量足够权倾朝野的外戚专权,但是,皇族的子嗣一直不旺。晋云帝的父亲晋顺帝,直到快四十岁,膝下才有了一位公主。而前后出生了三位皇子,都早早就夭折了。后宫中,多的是一无所出的宫嫔。直到晋顺帝五十岁,一直为了皇嗣努力而导致身体虚弱的他,才好不容易有了石沐云。
这个时候,早年召入宫的宫嫔早已老去,众多女官也被遣送出宫,宫中人数大减。饶是如此,石沐云的生母,当朝太后,也是好不容易费尽心力,才将他养大。
也许是天可怜见,才给了晋国皇族唯一的一条血脉。假如不是如此,在四年前先帝驾崩时,恐怕就没有太子可以继位了,那么,晋国的历史必将改写。然而,;老天给了晋国希望,晋国臣民却不由猜测晋云帝的出身。——为何那么多年,皇家都无法诞育继承人,却在最后关头血脉得以延续?这未免太幸运、也太巧合了。
说到巧合,又不得不扯到晋云帝的生母、当朝太后沈栖梧身上。沈栖梧是知府之女,刚刚入宫的时候是非常不起眼的,很不受当时的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娘娘待见。然而,她还是在晋顺帝雨露均沾的原则下,有了子嗣,却没料未足三月就小产了,之便后久久受晋顺帝冷落,肚子也就迟迟再没有动静。直到之后若干年,在一次与年老的晋顺帝偶遇之后,传出了怀有皇嗣的消息……
忆及晋云帝与太后颇相像的脸庞,自不会有人明着言谈皇嗣的真伪。然而,背地的猜疑在所难免。
所以,我能理解皇帝在我面前狠声地放话。只是,我不知,他要如何让人在这他无法完全做主的后宫中不能猖狂。此外,我想,他特地来找我说这件事,必定是原因的。
果然,皇帝将微微有些热切的目光凝聚在我身上:“湘儿,元宵节朕带你出宫看灯会如何?”
我一愣之后,便明白了皇帝的用意。既然皇帝认为刺客谋害的目标是我,现在查找主谋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