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家之年,凛冽的寒风刮过高原时的景sè至今还让人感到身上有一丝寒意。
“即使是咬断自己的腿,也要zìyóu,因为荒野才是我的归宿,”列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答道:“何况,我也不一定一定会失败。北方虽然困难重重,但总还有一线生机。在绝境之中寻求生存的机会,正是我最擅长的本事。”
“格里菲因,如果你无法击败我,我会毫不留情地打败你。我和你一样,绝不允许安培瑟尔长久地分裂下去,一天也不行。”冷冷的声音回荡在前庭中。
甚至商人小姐都被吓了一跳,她回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疯子。
王长子的确像是疯了,但至少是个优雅的疯子。他向自己的妹妹行了一礼,叫人挑不出丝毫错处来。
公主殿下神sè冷然地想了好一会,才叫住他:“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是。”
“……但我不会同意你的要求。”
“然后呢?”王长子并不意外,笑着问道。
公主殿下静静地看着他。
……两辆马车从庄园中鱼贯而出,许多人在庭院中等待登上马车。
“他没有说真话。”安蒂缇娜上车时,小声地提醒了自己的领主大人一句:“至少没有完全说真话。”
“我知道,你是说那一段?”布兰多一如既往地将自己的幕僚小姐扶上马车,这样的举动使他看起来异于常人。不过布兰多对于那些下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视而不见,而是抬头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有所隐瞒,直觉。”
“直觉?”
“直觉也是一种经验,领主大人。”安蒂缇娜认真地答道。
布兰多想了想,觉得有一定的道理。他回过头,看着另一辆马车。马车上的徽记黑沉沉近乎看不出颜sè,他心中亦有同样的疑惑,王长子殿下绝对是他穿越以来见过最沉稳的人,这样的人,不大可能完全说真话。
但关键在于,他隐瞒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再回过头,捏了一下探出头来的罗曼的鼻尖,让后者‘唉哟’一声跌了回去。然后他登上马车,向小王子与冷着脸的公主殿下问了声好,才在罗曼身边坐下。
格里菲因公主皱着眉头,似乎是在考什么。
在座大约只有布兰多才明白她心中的想法。但他并未多言,只是掀起帘子,看向窗外。窗外安培瑟尔的景sè正在逐渐陷入暮sè之中。
从今天开始,列文?奥内森?西法赫,既她的那位兄长,就不再是科尔科瓦家族的王储,在公主与圣殿的共同任命之下——他将有一个合法的、崭新的头衔,西法赫家族的新任家族。
这位新任的大公将得到任命整备北方,以应对与狮鬃人的战争,但事实上就是许诺他成为北方之王,所有人都会心知肚明。
虽然这一切还未最终敲定,但布兰多已经可以猜到公主殿下的答复是什么。
这看起来像是王党的妥协。
但只有寥寥数人明白其中的真相。
或许会有人认为公主殿下应当更强硬一些,但或许也有人认为这才是更加成熟的政治手段。但真正让格里菲因感到疑惑的是,自己的兄长看起来信心十足。
没人知道这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但在布兰多看来,结果其实还算不错。埃鲁因需要的不是大义的名分,而恰好正是时间,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有能力挽救这个王国。
而如今王长子给他们的,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只要北方的贵族不再蠢蠢yù动。公主就能腾出手来收拾南方的乱局了。
重要的是,三年的和平,三年之后,埃鲁因可以面对的敌人将不再局限眼下这些土鸡瓦狗。
王长子有他的打算,布兰多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瓦尔哈拉就是这一切的基石,他心中无比确信这一点。
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rì暮金sè,在那个方向上是一线闪光的海滨,仿佛可以透过金sè的云层看到信风之环壮观的风景。然后他放下垂帘,不再去考这些事情。
至于王长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样的历史,就交给未来去判断好了。
至少对于布兰多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