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顾皇帝怒发冲冠的样子,硬是受住了那扫过来的书本奏折——被人顺手抄起东西砸在身上与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她早已习惯了。
“你本可以来向朕求情!”
“我入宫三年,陛下可有召幸过我一次?我长居贵人的位份可活得不如一个常在,陛下可知啊?春节时我宫室里已经没了蜡烛炭火,是姌昭仪赏赐救我于水火,这些陛下可曾给我一分啊?”
“陛下只想着为宠妃添锦上花、送雪中炭,何时管过我们这些无宠之人的死活?”
话说到这里皇帝已经气得笑起来,取过纸笔写下了圣旨。
“朕倒要看看,这次你如何擅改旨意!”
“贵人李氏,藐视君王,言行无状,着褫夺封号降为庶人,打入冷宫,申时处死,诛连三族,余下家眷流放黔中!”
“如今春曦阁也闲置下来了,叫人把李氏的东西埋了便罢。”
宋语棠站在春曦阁门口指挥几个太监宫女将阁内上下稍加打理,却不经意间瞧见了几盆开败了的蓬蒿菊——枯枝上还有昨夜里留下的残雪,不过眨眼间就化尽了。
“婕妤,这花也一并埋了吗?”
小宫女打量着宋婕妤的脸色问。
宋婕妤侧耳听了一刹雪水溅在泥土上的声音,用丹红的指甲点点太阳穴:“花和土扔了,盆留下来。”
李氏一死,翊妃没了撒气的玩意儿,要赶快再找个人顶替李氏的位子。
甚至可以说,是她宋语棠的位置。
她父亲前日里传信来宫里,只说前朝与温慕对立的大臣越发多了。
就这一句话叫宋语棠开始心绪不宁了。
父亲这么说,就意味着有朝一日他会和其他大臣一并参温慕的本,而身在后宫的宋语棠也要想法子早日远离温婉了。
只是以翊妃的性格,一旦发现宋婕妤有背弃之意必然会将自己做的腌臜事推到宋语棠身上。
要让翊妃闭嘴,只有一个办法。
宋婕妤眯起眼,轻点太阳穴。
“婕妤,前朝的消息!”
“你说。”
“皇上,皇上赐了温丞相免死铁券!”
来传信的小太监上气不接下气地回话。
“什么?!”宋语棠不可置信地愣住,瞳孔骤然一缩。
但很快她便控制住表情,扬手叫小太监退下。
皇帝这般反而叫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有了免死铁券,无论大臣们怎么指摘温慕都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