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薄鬼又说,我可是来好心告诉你的,你朋友会死不关你的事情。
书生转回脸。
刻薄鬼知道他是想听下去,接着说,那是你朋友的阳寿已到,生死簿上这么写的,跟你没关系。
那他也是我朋友啊!我就这么一个朋友,突然间死了,你还指望我开心啊?!
说着书生刚有点止住的眼泪哗啦啦又往外倒。
刻薄鬼看得心烦,低声喝他,那你能别在这大呼小叫的不啊?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扫把星啊?你是想让人误会他也是你克死的吗?
书生心里边难受,跟刀子绞似的,听刻薄鬼的话顿时更来气,赌气道,那又怎么样?那也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啊?!
刻薄鬼怒了,嘿好心帮你你还来劲了你是不是念书都念傻了啊?你就不能理智一点冷静一点啊?我就不明白了平时看你为人挺凑合的真没想到说起话也刻薄得很!
能有你刻薄啊?死的是我朋友又不是你朋友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不知道我十几年了只有这么一个朋友,我们说好了一起去京城考试,将来一起当官,现在我不能去见我婶娘,他也死了,我觉得一个人孤单难过伤心是不是也不行啊?
书生说到这便没再说下去,显然刚才哭得厉害,光听见一个劲抽噎。
刻薄鬼一时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平时很坚强的么。
坚强就不能哭啊?你是鬼你给我石头砸到了都会伤会疼,现在我是心里疼难道还不能哭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么。
我因为朋友死了所以哭轻什么啊?!
刻薄鬼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说不过书生。
……
十九
十九书生蹲地上不知道哭了多久,觉着再没有眼泪能掉出来的当口,声儿也沙哑了。
村长家的方向依旧有着悲痛欲绝的哭声,仿佛眼泪都能成了河。
书生想站起来回家,蹲了太久双腿发麻,站起来时一阵阵的天昏地暗摇摇晃晃。
冷不防胳膊给人挽住了,一股有劲的力量撑着书生的肩膀。
刻薄鬼还没走。
陪着书生从头蹲到尾。
回家的路上书生不说话,刻薄鬼也不说,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
快到家门口时书生才吱了声,你不会还想去我家吧。
那当然了,今晚上本来我就是要看你给我叠的船好了没有。
这一说书生才想起来,只是现下也没那份心情,只得说道,明天吧,明天我做好了拿去河边烧给你。
刻薄鬼听他说得有气无力,声音里满是疲倦,知道他是伤心的情绪还没退,也不再多说话,只交代道,记得要写上我的名字,要不然给别的鬼抢走了我就没了。
书生点头恩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他,说写你的名字,你都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刻薄鬼得意一笑,显摆道,魏郎。儿郎的郎,意思就是男儿志在四方,可比你的宁字内涵多了。
我还以为是琳琅的琅。书生摇摇头,一副失望的样。
刻薄鬼不明白他这态度什么意思,看他进屋便也跟着进去,儿郎的郎不好吗?我觉得比你的宁好啊,多男子汉气概。
书生给自己倒了杯水润喉咙,反正听我耳朵里特别难听,就跟女子叫自己的郎君似的,什么郎什么郎的。
刻薄鬼听了,辗转一笑,啊,原来是你觉得不好意思啊,啊看来你的心思也真奇特,都没人会想到这去就你一个人这么想。
我不管,反正我不会这么叫。
那你打算叫我什么?
书生把杯子放下,走近了打量刻薄鬼,然后他说,叫魏鬼,行了,就这么定了,我很累了,想睡觉。
刻薄鬼摇着头一个劲啧啧,真蛮横,一点都不知书达理,陌生人让你知道了名字你难道不是应该称呼魏公子或者魏兄吗?叫声大哥也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