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珏说:“我开的汤药方子会补气益血。十日后,依照治疗效果再定。我还会去挑选一批乌脚鸡,用特殊的药材喂养,必要时,可以适当炖些乌脚鸡吃。到时候要麻烦于总管想办法把乌脚鸡悄悄弄进宫中,云歌你亲手做,不要假手他人。”
于安和云歌都点头说:“明白。”
孟珏的治疗法子虽然恐怖,但是确有效果。一个多月后,不必依赖针灸,刘弗陵的胸闷、心痛已缓和,虽然还时有发作,可频率和疼痛程度都比先前大大降低。
病症好转,已经瞒不过张太医,可他完全想不明白,这病是如何好转的,惊疑不定中,不能确认是表象还是真相。在刘弗陵的暗示下,张太医当着众人的面,仍将病情说得十分凶险。
云歌问盂珏,刘弗陵的病还有多久能彻底好。
孟珏说,三个月内就能疏通心脉,治好心痛,可这只是保命。因为此病由来已久,若想身体恢复如常人,需要长期调养,两年、三年,甚至更长都有可能。病渐渐好转,时间有限,刘弗陵加快了计划的执行,希望在两三个月内布置好一切。
他对刘贺和刘询越发苛刻、严厉,将两人忙得连喝杯茶的工夫都没有。朝堂上的官员眼看着皇上的病情越发严重,正常的早朝都难继续,再想到皇上没有子嗣,个个心头七上八下,眼睛都盯向了刘贺和刘询。
刘询府前,不断有人求见,他索性关了大门,连看门人都不用,任谁来都是吃闭门羹。
刘贺则依旧一副绕花蝴蝶的样子,和谁都嘻嘻哈哈,那些官员常常和刘贺哥俩好地说了半天,说得心头热乎乎的,但等刘贺走了,一回味,竟然一句重点没有。
众人都暗自琢磨着霍光的态度,可只看出他对皇上的忠心耿耿。霍光深居简出,寡言少语,只每日进宫和皇上商议政事,将大小事情都一一禀奏,但凡皇上交托的,都处理得有条有理。霍氏子弟在他的约束下,也是各司其职,不理会任何其他事情。很多官员想试探一下霍光的态度,可旁敲侧击、诱导激将,都不管用。霍光如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再大的石头砸下去,也见不到水花。
刘弗陵日渐恶化的病情,不仅影响着众多官员之间的关系,刘贺、刘询、孟珏三人之间也起了变化。
刘贺和刘询有意无意间,渐渐疏远。
以前两人常常一块商量如何办皇上吩咐的差事,彼此帮助,彼此照应。你有想不到的,我补充;我有疏忽的,你提点。同心合力,斗霍光,斗贪官,斗权贵,两人斗得不亦乐乎!处理完正事,刘询还常会带着刘贺,身着便服,在长安城内寻幽探秘,一个曾是长安城内的游侠客,三教九流都认识,为人豪爽大方,又讲义气;一个虽从小就尊贵无比,却跳脱不羁、不拘小节,一直向往着江湖生活。两人在很多地方不谋而合,相处得十分愉快。
刘贺虽和孟珏早就认识,可孟珏为人,外温内冷,看着近,实则拒人千里之外,又心思深重,从不肯在杂事上浪费工夫,所以若只论性格相投的程度,刘贺倒是觉得刘询更让他愿意亲近。
可现在,两人偶在一起,说的都是和政事毫不相关的事情,也再没有一同出外游玩。
自书房谈话后,刘贺又找孟珏问过几次皇上的病情:“皇上的病真的重到不能治了吗?”
孟珏从不正面回答,刘贺遂不再问,面上依旧“老三”、“小珏”地笑叫着,可逐渐将身边的四月师兄妹都调开,贴身服侍的人全换成了昌邑王府的旧人。
刘询对孟珏倒好似一如往常,时不时会让许平君下厨,做些家常菜,邀请孟珏过府饮酒、吃饭,孟珏有时间则去,没时间则推辞,刘询也不甚在意,反倒许平君日子长了见不到孟珏,会特意做些东西,送到孟珏府上,问一下三月,孟珏近日可好,还会抱怨几句,老是见不到面,虎儿都要不认识他了。只是,以前刘询若在朝堂上碰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尤其是在对待霍光的问题上,常会问一下孟珏的想法,现在却再不提及,好似对所有事情都游刃有余。孟珏对这些纷纷扰扰好像一无所觉,对谁都是老样子,除了帮刘弗陵治病,就在府中种种花草,翻翻诗书,或者在长安城的市集上闲逛,可又不见他买什么东西,只是随意走着,偶尔问一下价格。
长安城内阴云密布,而孟珏的日子却过得十分悠闲、平静。
光阴如水,无痕而过。
夏天不知不觉中离去,秋天将大地换了新颜。
一日,孟珏帮刘弗陵诊完脉后,微笑着对刘弗陵说:“恭喜皇上,皇上的病已经大好,日后只需注意饮食,适量运动,悉心调理就可以了。”
一瞬间,云歌竟不敢相信。
好了?真的好了?!
从夏初知道陵哥哥得病到现在,这期间所经历的折磨、恐惧、绝望,非言语能述,一切的噩梦都已经过去了?
于安也是愣愣,问道:“皇上的病真全好了?”
孟珏请于安传张太医进来。
张太医替皇上把脉,察舌,又用金针探索,喜色越来越重,最后不能置信地笑给刘弗陵磕头:“恭喜皇上,恭喜皇上!”。
刘弗陵,心头的巨石终于彻底落下,看向云歌,眼中有激动、欣喜、希冀,黑眸灿若星河。
云歌笑意满面,眼中却怔怔落下泪来。
刘弗陵第一次在人前露了情绪,眼中带怜,声音喑哑:“这段日子让你受苦了。”
云歌只定定看着他,不能作答。
孟珏淡淡扫了云歌一眼,垂目端坐。
于安将眼角的湿意,匆匆抹去,笑捧了绢帕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