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一名宫人内侍打扮的男子走上前来;沉声说道:“都准备好了。”
茂密的竹林里;暗红衣衫随风而动;诸葛玥眉心紧锁;却久久不言。天气并不热;那名下人却急得额头冒汗。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诸葛玥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寒风倒卷;圣金宫里;血腥弥漫。
刚走到前殿;只见人影穿梭;广场上摆放着大片的紫瑾花;燕洵长身玉立;正在远处等待着她。
楚乔快走两步;燕洵也看到了她;嘴角一笑;也走了过来。
“乔乔!”李策也站在一边;穿了一身大红的华服;冲着楚乔使劲的招着手。
楚乔厌恶的表情还没蔓延开;一声尖锐的钟鸣顿时响彻整个皇宫;所有人顿时惊恐的抬起头来;向着斜芳殿的方向望去。
“有刺客!皇后殁了!”
太监尖锐的嗓子像是丧钟一般带着哭腔传遍整个前殿广场;所有人霎时间齐齐大惊失色;穿着黑色军服的侍卫在宫殿间穿梭而过;密集的侍卫潮水般涌向事发的斜芳殿方向;广场上的众人惊愕半晌;不知哪里突然发出一声哭腔;随即大片人潮呆愣;黑压压的一片;哭声回荡在圣金宫的上空。
穆合氏那云皇后;出身昔日七大门阀之首穆合一族;十三岁入宫;三十岁登上后位;执掌凤印十年;六宫皆服;无有违逆者。
楚乔顿时面如土色;她抬起头来向燕洵看去;却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惊恐。
此时此刻;那座纷乱的宫殿;正是她刚刚走过的地方。如果刺杀提前片刻;她定不会活着站在这里!
丧钟连绵不绝的响起;沉闷九响;所有行走的、站立的士卒、宫女、太监。抑或是王公大臣、文武百官;都返身望向后宫;轰然参拜;大内皇宫死寂无声;连嘈杂的前殿都一时间失去了声音;钟鼓停顿了片刻;随即再次响起;声音更加嘹亮。
第90章
于是;先是一个人;然后是两个人;十个人;百人千人;所有的人齐齐下跪;向着斜芳殿的方向;俯身磕头。
楚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的脑海中登时想起那名代表穆合氏一族;高居后位;几乎掌握大夏半壁江山长达十年的凌厉女子;想起她犹然在耳的斩钉截铁的话语:大夏的皇后;只能是我穆合那云一人;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话犹在耳;人却已殁。这座看似光鲜的皇宫;究竟隐藏着怎样可怕的刀锋?
巨大的哭嚎声登时穿透云霄;从紫金门外;远远的传了过来。
“白苍历七百七十三年;五月初九;后殁;百官恸哭于紫金门外;万民哀恸;举国服丧。五月十六;发陵于太卿街;车马绵延十数里;西怀王戴孝守制;跟随棺木一路相送;前往九恩山皇家陵寝。”
历史上关于穆合那云皇后的记载;只有这么寥寥数笔;看似繁华荣宠的背后;却竟然没有一个死后加封的封号。对于死亡原因也是闭口不谈;一个“殁”字;就代表了昔日车水马龙繁盛荣华的穆合一脉;真正的退出了历史的舞台。长老会七大世家只剩其六;而因为穆合氏败退而空缺出来的位置;顿时引来了更多世家大族的觊觎和窥视;而这种窥视;也因为穆合那云的去世;而更加明目张胆了起来。
穆合皇后出殡的那一天;楚乔站在皇宫西南角的钟鼓楼上;看着漫天的白绫飘荡天际;遮住虚无的长空;一切好似一场繁华的梦境。燕洵站在她的身侧;目光淡然;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可是当他转身离去之后;楚乔却注意到刚刚被他握住的栏杆竟然清晰的印出五个指印。
怎能忘记;当初第一个踏进燕北高原的铁骑正是属于穆合一脉的雄兵;又怎能忘记冷水河畔;燕红绡屈辱不甘憎恨难闭的双眼。
随着穆合氏一脉最后一个当权者的死去;关于燕北和穆合氏的血海深仇;终于在血腥中尘埃落定了。
回莺歌院的途中;楚乔意外的见到了七皇子赵彻。年轻的皇子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袍子;只有腰带和袖褂是月白色的;和整座皇宫如今遍目所及的惨白显得极不搭调。
赵彻面色平静;站在高高的圆山亭子里;细如牛毛的小雨洒下漫天的雨雾;让人看不清他的眉眼。楚乔打着青伞;微仰着头;小雨打湿了她的鞋子;连带着也湿了一小截裙角。
赵彻仰着头;眺望着西面的天空。楚乔知道;那里耸立着一片一片连绵起伏的高原;相传大夏黄金的先祖们就是从那群山中走出来的;他们跃马扬鞭;用鲜血和信念开辟出了这片广袤的国土;让混乱的红川高原臣服在一个政权之下;而他们死后;灵魂也将回到故乡;长眠在那片赤红色的土地上。
大夏皇朝的地下皇陵;也坐落在西北的九恩山下;世代百姓口口相传;说那山上拥有巨大的神庙;鲸油明灯暗夜闪烁;万年不息。
细雨斜飞;打在油纸伞上;少女身形掩映在花树之间;只有白色的裙角在半空中静静的翻飞。
为了限制穆合氏;七皇子赵彻在出生之时就被抱给了文华阁大学士的女儿元妃娘娘;作为大夏皇帝一生中唯一一位比较宠爱的妃子;元妃是后宫之中比较特殊的一位。她跟随元大学士从卞唐而来;生在东南水乡;虽然没有显赫的家世;但却深得皇帝的宠爱;长达十七年不衰。然而在赵彻十七岁生辰的那一天;元妃却当着众多侍女宫人的面投湖自尽。
对于元妃的死;没有人知道原因;宫中风传是穆合皇后嫉妒毒害;逼得元妃自尽;但是皇帝却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回应。元妃死后;他照常上朝;照常处理朝政;完全符合一位英明君主的风范;然而从那以后;他却再也没有纳入任何一名妃嫔。
赵彻也因为养母的死而和自己的生母渐行渐远;终于渐渐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