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呜咽之后;赵淳儿终于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哭;昔日的天之骄女像是卑贱的野草;浑身上下都是贱民践踏过的伤痕;她抱着这个讨厌了整整八年的少女的背;伤心绝望的疯狂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楚乔一动不动的被赵淳儿奋力的捶打着;她看着那个躺在血泊里的男人;看着他狰狞的脸孔;紧锁的浓眉;却怎么也无法将这个男人和记忆里穿着松绿色袍子的少年联系在一起。那么多破碎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飞掠而过;像是一场巨大的暴风雨;俊朗的男子笑眯眯的站在她的面前;开心的大笑:“阿楚;我到了年纪;可以开衙建府娶王妃了!”
楚乔的眼泪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她捂住自己的嘴;再也无法控制的痛哭出声。
十三;十三;十三……
那天晚上从四更开始下雨;赵淳儿和赵嵩上了马车之后;楚乔来到空旷的草原上;身后是大批满身狰狞之色的西南镇府使官兵。宋乾等人面色惊慌;像是一只只猥琐的野狗。
“赵嵩的手臂;是谁砍的?”
“是殿下砍的?”
楚乔眉头一皱;厉喝道:“说谎!”
“姑娘;我没有!”宋乾被吓得满脸泪水;大声叫道:“真的是殿下砍的;他来行刺殿下;被殿下砍了一只手;羽姑娘要杀了他们;殿下不让;就让我们来护送他们回帝都。”
楚乔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殿下为什么不杀他们。”
“精护卫长说;说是怕姑娘生气”宋乾刚一说完;生怕楚乔再提自己滥用私刑的事情;连忙说道:“但是;但是如果在路上动手;姑娘就不会知道了;就不会生气了。”
楚乔声音低沉;大雨浇在她的头发上:“这句话也是精护卫说的?”
“这个……是;是!”
贺萧见楚乔面色不好;顿时厉喝道:“再敢胡说一句;老子砍了你们!”
“不必再说了;”楚乔仰起头来;沉声说道:“将他们拉下去;全部处死!”
“属下没有胡说啊!”宋乾哭道:“姑娘;你看看我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军中被夏人害的最惨的一个;我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都多少不是死在大夏官吏的手上的;若不是想让我们动手;为什么要从各营抽调我们来?”
“对!”另一名士兵大喊道:“我们打他怎么了?我们就是睡了大夏的公主;又怎么了?我姐被大夏的贵族给糟蹋了;我爹妈去报官;却被当堂乱棍打死!我有什么错?”
“就是!姑娘;我们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处罚我们?”
“让我来告诉你们你们犯了什么错!”
一道闪电突然炸开;天地间一片白亮;少女回过头来;指着那辆马车;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因为杀了你们父母的人;侮辱你们姐姐的人;欺凌迫害你们的人;不是他们!”
巨大的惨叫声顿时响起;楚乔没有回头;她只是静静的望着那辆马车;脚步沉重的好像坠了千斤巨石;无法上前一步。
“姑娘!”贺萧大步走上前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粗声粗气的说道:“已经把那些畜生宰了。”
“贺萧;你们自己去西马凉吧。”楚乔面色苍白;轻声说道:“我不能陪你们去了。”
“姑娘!”贺萧大吃一惊;大声叫道:“为什么啊?”
雷声轰隆;大雨滂沱;瓢泼的雨打在脸上;遮住了不愿示人的泪水。
“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朝阳升起;大雨停歇;天地间一片清爽;好似所有的污浊和罪恶都被雨水冲刷而去。
高高的别崖坡上;一名男子长身而立;一身白色长裘;面容苍白;眼神如墨;静静的望着远处的万水千山。
“少主;我们该走了。”
乌道崖站在燕洵的身后;轻声说道。
燕洵没有说话;他望着远方;冷风吹来;病弱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声音那般沉重;空气间似乎有血性的咸味。
“少主?”
“恩。”燕洵摆了摆手;缓缓的转过身来;拒绝了乌道崖想要搀扶的手;一边咳嗽着一边缓步走下山坡。
青山连绵起伏;在看不见的山梁后面;青布马车缓缓而行;高高的苍穹上;有雪白的鹰盘旋哀鸣;跟随着马车;渐渐离开了燕北的天空。
寂寞的荒原方圆百里渺无人烟;连年的战乱和杀戮;让这里已经是一片焦土;每逢大军过境;百姓们更是四处逃散;寻觅其他的安居之所。只是;这跌宕的乱世;何处又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连续三日的大雨;滂沱不息;北风呼号;大雨倾盆;马车行至一片破败的村庄;遍目所见无处不是黑色的废墟;找了一间相对完整的屋子;楚乔背着仍旧昏迷的赵嵩;走了进去。手脚利落的打扫屋子;找来干净的干草;拾柴生火;不到半个时辰;屋子里就已经暖和了起来。
这块无人区是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