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穿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按照产业新调整的计划,穆顺将坐镇锦绣街,主管左斜街、锦绣街以及船队的运作。因为自解决了庄中的隐患之后,庄里的一切都走上正轨,作坊的生意有掌柜打点,田地里的农活自有熟练地农田管家操心。宋代的职业经理人素质很高,这是个诚信社会,所以完全可以放手让下面人去干。反而城中,千头万绪,没个揽总的人不成。
“对了,找墨芍!”时穿一拍脑门想起了这个大丫头。黄娥与环娘是城市人,贪恋城市的繁荣,不想在乡下住,反而墨芍喜欢呆在乡下,喜欢乡下的清净。如今崔庄的时园,基本上都是墨芍在打理,穆顺这一走,许多权力该向墨芍移交了。
“恐怕墨芍姑娘不会愿意吧!”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的是崔小清。她一身红衣,打扮得很喜庆,头上戴着全套金首饰,阳光底下,像个灿烂的小星星。只听着扬着手帕,别有意味的说:“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咳咳,大郎,我置办了酒席,这阵子你忙来忙去,夜里都不得安枕,如今总算事情了结了,咱一块喝一盅。”
酿酒师傅以及家仆们看着崔小清这一身红衣,下巴都快掉了,时穿见到大家诧异的眼神,也不禁觉得奇怪——这红衣……大宋朝穿朱紫衣,也是用讲究的吧?崔小清神神叨叨的,喝的是什么酒?
第297章 心甘情愿
从清早起来,遭遇连水军袭击,再到跟保甲长说完分赃协议,与蒙县尉、施衙内、海公子分了手,这个忙忙碌碌的一天已接近傍晚了,太阳正在落山,满天都是红霞,让人经不住沉醉。
在这个夕阳般的美好中,崔小清一身红衣,满身首饰,仿佛新娘……对了,仿佛新娘一般鲜亮,过来邀请时穿共进晚餐,时穿不由得调侃说:“哥跟保甲长们议事的时候,那些保甲长见到哥脸色发青,神色没有一个正常的,说完时候鬼催的一样跑路了,这个时候,崔姑娘怎么还有兴致搞烛光晚餐,哈哈。”
崔小清莞尔一笑:“这个时候,奴跟郎君是一根线上拴的蚂蚱,郎君在前面杀人放火,奴跟在后面毁尸灭迹,所以别人怕,奴家却没有怕的资格。”
时穿愣了一下,不由得被崔小清的温柔感动了一下。
“好吧,把这厮的薄荷酒带上,墨芍呢,也唤上她,带几件礼物,一起吃饭!”时穿一边吩咐着,一边跟崔小清向外走。
这个时候,村里家家户户炊烟渺渺,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饭菜香味,小孩子们欢笑着,聚拢在村中心广场上,玩着各种游戏,老人们一边端着大茶碗,跟邻居下着棋,一边呵斥着孩子小心,见到时穿出来,所有的人都要停下手中活儿,冲时穿欠个身表示招呼。
一名孩子咯咯笑着从时穿脚边跑过,孩子的祖父惶恐地在后面喊着,时穿一把揪住孩子,见到孩子拖着两条鼻涕,他顺手给孩子擦了一把,而后……他看到了孩子胳膊上的黑纱。
崔小清在一旁轻声提醒:“这孩子的父亲是团练,前日阵亡了。”
说着话,崔小清轻轻牵起时穿的手。时穿感觉到柔软的小手在掌中轻颤,他心中叹了口气,重重捏了一把掌中的小手,顺势牵着手说:“苦了你了……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前一句话是对崔小清说的,后一句话是说那孩子——父亲死了不久,亲戚还在哀伤,孩子却已经戏耍。大约这时候,孩子还不明白父亲“走了”的实际含义。
“丧事办了吗?”时穿抱着孩子询问跟来的老丈。
老丈低下头,语气哀伤的回答:“已经办了,老爷,因是横死,没敢大半,等不到头七就埋了。”
“他是老几?”
“是老三!”
宋代的士兵地位低下,不禁脸上要刺字防止他们逃亡,而且平常的歧视待遇也很多,宋代的汉子要不是逼不得已不会参军,已经加入军队的汉子,家族一般不拿他们当活人看。而阵亡在古代属于“横死”,连个正常的殡葬待遇都无法获得。
可他们是为了保护乡民牺牲的呀?
时穿无法指责整个时代的规则,他想着,等到《租借方案》正式实施之后,大约崔庄团练的待遇会更好点。他脸色只阴了一下,又柔声问:“抚恤发了吗?”
老丈拱手:“老爷,发了——烧埋银子三百贯,还说以后家中男丁每月给两贯钱,女童一贯五,一直发到孩子十八岁。等孩子长大了,还可以免费上学堂,或进团练作坊。老爷慈悲,家中上下感激不尽。”
时穿轻轻摇头,唉,既然拿了钱,怎么还草草葬了……罢了,不说了。
放下这孩子,牵着崔小清的手走了几步。似乎崔小清很享受这种感觉,主动提议:“郎君,再走走,去那几户死伤团练家中看看……”
不错,这几日忙来忙去,现在闲下来,正该去他们家中看看。
村中道路很好,时穿脚下瞪着一双牛皮快靴,崔小清则穿着一双木屐,带上全套首饰的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