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今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紫俏笑了笑,“沙水帮那头还没什么消息,只是紫环硬是取了信鸽写了信给大少爷,说小姐这次吃了大亏,宇家又没个知心人疼小姐,说是一定要大少爷给咱做主呢。”
景宫眉微愣,略有些头疼,“我又没事,何必惊动到大哥。若是大哥怪罪到宇府头上,怕是夫人那头又有什么说辞了。”
紫俏不以为然,“小姐你睡了一日一夜,夫人一回都没来看过,倒是四少问过一次,秦府的大夫人也送来了好些名贵的药材。若真要计较起来,还是夫人这边不是个理。”
“所以你就任由紫环胡闹了?”景宫眉笑得展开了眉,“紫俏,回个帖子备些糕点给秦府大夫人送去,便说我已无恙,修养个几日再去府上拜会。”
“那夫人那里?”
“如今我醒了,怕是夫人已经知道。待会亲自去走一趟便可。”景宫眉面露倦意,紫俏便服侍着她再度躺下,心中念着要去厨房热些小米粥来,便踏出了房门。
芷平仍旧在那石拱垂花门前头跪着,身姿有些不稳,似是摇摇欲坠。紫俏微微蹙眉,唤了当归前来,嘱咐她看着房门,便亲自向厨房走去。
擦过那跪着的娇小人影时,紫俏看也未看,只是才走出几步,便听到沉闷的一声响,回头一看,芷平晕在了地上。
紫俏蹙眉,踟蹰了几下,自己却不上前,而是招呼了院内的两个粗使丫头将芷平扶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去,又差人去寻府内的大夫前来诊治。她叮嘱完方朝着厨房走去。
走在通往厨房的青石板路,紫俏便瞧见厨房院里头的石阶上坐着两个婆子,一个是现下暂管厨房的田妈,另一个则是在安康院当差的婆子章妈,紫俏刻意放缓了步伐,贴着墙慢慢走,毫无意外听到了几句闲言碎语。
“章财家的,听说夫人昨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那上好的铜官窑的彩釉瓷都给摔碎了?”田妈神秘兮兮问道。
章妈笑了笑,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可不是。那彩釉瓷可值个上百两银子呢。夫人兴手一摔,我可肉疼死了。”
田妈一脸八卦,“夫人到底为了啥气啊。据说宁馨院那三少奶奶去了觉兰寺礼佛回来就病了?”
“哪是病了?!我听夫人屋里的百荷说,三少奶奶去了觉兰寺遇到了不长眼的人,冲撞之下不知怎么就伤到了。嘿,这么大个人冲撞下还能一病不起,这是那三少奶奶变着法子抵触夫人交给她礼佛的事呢。夫人本就怄气,她想着有个儿媳在,自己也好清净清净,却不料整出这么个幺蛾子来,这下礼佛三日倒减成了一日,老爷回来还怪夫人没的脑子,把事交给小辈也不提点提点。夫人能不气么,当场就摔了茶盏,接着又摔了那彩釉瓷。”
田妈难免一脸唏嘘,“我原还道那三少奶奶是个贤惠的,却没想也爱暗地里耍些小手段啊。哎,这大家族里出来的,当真是不能貌相。”
章妈嘿嘿一笑,“照我看,再有手段也没的用处。三少又不是个能管事的。夫人问他三少奶奶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一个字都不讲,只说自己会处理,那脸黑的和乌碳一样。我看啊,八成是觉兰寺出了了不得的事,百荷还说……三少奶奶指不定是被哪个汉子给近了身,三少顾及自己的面皮才一声不吭。”
田妈这下瞪大了眼,她惊道,“章妈,这事可不能乱讲啊。”
章妈讪讪笑了笑,又凑近了田妈道,“听说,三少的通房丫头芷平还在那院里头跪着呢。都跪了一天了。”
田妈眼珠子转了转,脑海里浮起一张眉宇间带些艳丽的相貌来,她啐了一口道,“那丫头长得那般标致,三少奶奶要是不立规矩,那芷平还不得爬她头上去啊。照我看,三少奶奶让她跪着定是她自个不守规矩。”
章妈很不以为然,“我看芷平这丫头向来进退有距,哪里是个没分寸的丫头。定是三少奶奶善妒,随便揪个错就罚了她。这都跪了一天了,水米未进,真真可怜,三少奶奶的心也是狠的。哎,那燕窝该好了吧。”
章妈想到了炉子上喂着的那盅燕窝,终于站了起来,田妈也跟着站起来,然后两人便瞧见厨房院门口暗沉的天光下立着的俏影。两人脸色具是一怔,田妈更是脸色刷白。
“谁,谁在那?!”章妈的声音失了几分底气。
紫俏淡笑着迈出了几步,眸中泛着冷意,“我家少奶奶醒了,我来拿喂在炉上的小米粥呢。”
她说着踏上了台阶,走到了章妈身边时,微微停顿了下,复又进了厨房。
田妈揪着粗布裤子手足无措,章妈也心神不定,也不知这紫俏有没有听到她方才的话。方才她是添油加醋说了几句,这要是被听全了,她一气之下告到三少奶奶那边去,怕是夫人也懒得保她。念及此,她脸上的笑便怎么也挂不住,她念头转了转,忙不迭跟进了厨房,笑着道,“紫俏姑娘,三少奶奶身子可好些了?”
紫俏抬眸觑了她一眼,“托福。没有更坏下去。”
章妈连连摆手,“是三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我老婆子哪里来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