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他把颜白浇成了落汤鸡,却又让人给颜白送了一身更加得体的衣服,但就这么简单的一个过程,却让颜白颇受折磨。
更是久久不敢抬头。
家里虽然也有初一初二初三三个宫女,也有伽罗这个贴身侍女,但是相处这么久以来颜白从未让这四个人给自己穿过衣服,也没让这四个人服侍自己洗过澡,更没有自认高人一等把她们当作奴仆。
但是今儿在裴家,颜白彻彻底底感受到了封建地主的生活。
进入浴桶,屋子就闯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怎么说她们都不离开,一直念叨着说你是姑爷,这是应该的,请不要为难小的云云。
没有办法,颜白只能躲在水里,任由她们了,她们给颜白加水,给颜白搓澡,洗完之后一起给颜白穿衣服,她们很自然,除了那个小点的叫做红泥的有些害羞,年纪大的那个全程很淡然。
从她的眼神,颜白一度怀疑自己是个木头。
裴家老爷子喜欢黑色,年少时候的衣服更是以黑色为主。
当颜白穿上老爷子年少时候的衣衫时,一个翩翩少年郎活生生地就出现在了眼前,老妇眼里绽放出了光彩,她不由得赞叹道:“这衣服好像就是专门为姑爷量身定做的一样,姑爷穿上去后真好看!”
红泥跟着赞叹道:“姑爷以后就穿黑色的吧,真的很合身。”
颜白什么都没说,只觉得脸烧的厉害。
老妇抱着颜白换下的衣衫离开,只剩下红泥在陪着颜白。
老妇出门口就把衣服交给了另一个仆役,她转身一拐就去了裴茹的闺房,进屋之后她快步走到裴茹身边,俯身轻声道:
“小娘子,外面的言传莫要入心,今儿我给姑爷洗澡时候特意看了,身子干净呢!
也就外面的人爱嚼舌根子,说什么姑爷做事不堪,屋里头三四个通房丫头,这都是瞎说,也不看看姑爷姓啥!”
裴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上,手足无措地在那儿扭着衣角。
老妇笑了笑:“马上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好了,你放心了,我这碍眼的要离开了,我去看看馅儿咋样了,你收拾下你陪陪姑爷吧,完事儿之后我再来叫你!”
慢慢熟悉之后相处就没有那么地生硬,裴茹和颜白相处也慢慢地变得自然起来。
裴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这两个向自己行礼的小人,看着小孙女脸上淡淡的红润,已经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这次东市的改造就是小子的一点小心思,衙门里面历年的税收我全部都看了,百姓大约占六成,商人占四成,想必朝廷的税收也是如此。
所以我就想着借这个机会给所有的人做一个示范,就以长安城为例子,看看能不能让朝廷多一些钱。”
老爷子点了点头:“商贾不是没有钱,而是这个钱都被豪门拿走,就算你在长安城把他们的税收提高了,但是豪门该拿的还是一点都不少。”
颜白笑了笑:“因为朝廷不重视,所以他们的命脉掌握在豪门手里,他们无论多有钱,豪门的一句话就能定他们是死是活。
可如果朝廷变成了他们的后台,这豪门就没有这么个权利了,权力掌握在朝廷的手里了。
这次我让他们尝到甜头,我给他们解决问题,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就会相信我,相信衙门,等到他们觉得只要交足税就能掌握自己的命的时候,我相信他们自己就会有一个明确的选择了!”
裴茹不可置信道:“所以那时候你在就布局?然后把长孙家,李家,还有陛下都拉了进来?”
颜白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哪有,那时候就是想证明我当官不贪钱也能超级有钱,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我也就后来看了户籍还有税本我才知道这个事儿,所以就想着试一下,其实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么远!”
“子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商人重财轻义,也不是说所有商人都是小人!”老爷子说罢轻轻叹了口气:“子也说过,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我走的路是乱世,所以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颜白拱拱手:“我家老爷子跟我说心是直的做的事儿就错不了,长安这一亩三分地最大的还是陛下,有事儿我就去找陛下!”
老爷子闻言嘿嘿一笑:“你啊,真是个滑头!”
颜白突然想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笑了笑:“今儿来是给您老人家带了礼物,您稍等片刻,一会儿这屋子就会暖和起来!”
颜白很快地就忙碌起来,老爷子看着颜白忙来忙去,爬高爬低,裴茹也跟着他后面,扶梯子,递钉子,老爷子看着两个人搭配得如此娴熟,饶是他不喜欢吵吵闹闹,但这一刻的热闹老爷子还是喜欢停留得久一点。
他贪婪的看着两个小人,他突然觉得一切好像就该是这样,而这一刻他似乎见过,可是却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炉子的炭火升起来了,颜白当然又得啰嗦一次炭毒这个注意点,不过老爷子好像都知道,他笑道:“烤了这么多年的炭火如果连这些都不知道那岂不是白活了?放心吧,不到死的时候怎么都死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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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白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想了想却又觉得没道理。
屋子渐渐暖和起来,红泥对那管子很好奇,总想忍不住地去摸一下,都被裴茹说了好几次,她还有些忍不住想去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