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聊意识模糊的睁眼,看着面前恍恍惚惚的人,她又重新闭上眼,感觉到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唇角。易小聊费力的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咸咸的……
林锐从后视镜里看了柏笙一眼,拿出手机拨号,“周医生,麻烦你现在过来一趟,嗯,很急。”挂了电话,林锐才对柏笙说,“别自责了,你动手的话比尹盛的人动手强,至少,她没那么遭罪。”
看柏笙不说话,一直垂着头看怀里的人,他叹气,“咱们这种情况,好的话端了尹盛就可以恢复警员身份。不好的话,别说三五年,十年也有可能。既然不想连累她,趁这次……断了吧。”
柏笙紧紧的握着她柔弱无骨的指尖,怎么都不舍得松开。易小聊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刚才那短短的几秒,她该有多疼。如果松手,他要去哪找回他的易小聊,找回那个只是他易柏笙一个人的易小聊。
*
周医生给她打了麻药,伤口足足缝合了27针。那二十七针,每一针都缝在了柏笙的心口上。他看着沉睡中的人,易小聊只能选择趴卧的姿势,脸色到现在还是苍白的。柏笙小心的擦拭着她的额头,握紧她冰冷的手捂在手心。
谷蓝走了进来,柏笙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谷蓝走近他,“听锐子说小聊出事了,我来看看。”看到床上人的情形,谷蓝也沉默下来。这次柏笙会有多愤怒,是她能想象的。过了很久,谷蓝想离开了,她犹豫了一会对柏笙说,“当初选择去做卧底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会连累到身边的人。既然那么心疼她,她的安全是最重要的,锐子说得对,这次……借机断了吧。如果顺利的话,两年就能把尹盛的窝给端了。到时候,小聊会等你的。”
谷蓝也不知道柏笙有没有在听,她叹了口气,起身就走了。
柏笙拉开被子,和易小聊躺在一起,满眼哀伤。要放手,他不是不懂,只是……真的就这么放手吗?还是在伤她伤得这么重得情况下?他侧脸靠近她,呼吸相闻,轻轻嗅着她的味道。她住在他心底,要放手,就得生生剜去,他舍不得,受不了,放不掉。可是……又不得不松手。
*
被梦魇折磨得精疲力竭之际,易小聊猛然睁开眼,苍白的脸上只剩一双眼睛空灵的望着床头那对雕花青龙,张牙舞爪的欲冲破云霄的样子。她喘着粗气,想了很久才知道自己在千北的单身公寓,看着床头的那对青龙,小聊暗自在想是不是该让千北换个床了,对着这么凶狠的图腾,难怪会做噩梦。
“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千北感觉到床上人的动静,倾身下去想查看她身上的伤口。
听到声音易小聊愣怔了半晌,转头看到床侧的人,那张脸,恍恍惚惚,竟有些恐惧。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还是让千北迅速的捕捉到了。
易小聊保持着趴卧的姿势已经36个小时,除了头部能稍稍换个方向侧视之外,整个身体都无法挪动。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想去问。
感觉到千北的靠近,易小聊不知哪来的力气,身子居然往床侧挪了半米,这么大的动静扯得背上刚刚缝合的刀伤仿佛撕裂般的生疼起来。易小聊疼得额际的汗珠大颗滑落下来,颈间洒落的长发都有些濡湿。
千北的手僵在离她的背还有一寸的地方,以何等难堪的姿势停了下来。他垂下的眼中滑过一丝惊愕,瞬间被掩饰得很好,“……我只是想帮你看看伤口。”
易小聊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紧咬着下唇,“我没事。”
千北坐在床侧看着她白皙脊背上那突兀的纱布,起身立在床侧,挺拔的身形打下一层颀长的暗影覆住了易小聊眼前的光芒,他好看的眉眼隐在了逆着的光线中不太清晰,“我去熬点粥,你已经36小时没进食了,肯定饿了。”
千北走得很快,步履虽然沉稳,但是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的攥着,心里的某些情绪已经到了急需宣泄的境地。
小聊喊住了走到卧室门口的他,她的声音因为沉睡有些暗哑,“千北……想喝水果粥。”易小聊侧枕着头窝在柔软的枕头里看着千北,千北没有回头,只是紧握着的拳稍稍松了点力道。
带上门的瞬间,他只沉声说,“我马上回来……。”
易小聊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疲累,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着了魔,因为只有这一个理由才能解释她爱柏笙的事实。那个眼里、心里应该都没有一丁点位置留给她的男人。她究竟是要到什么地步,才肯放弃。他的心里……想些什么,易小聊猜不透,懂不了。
只是那晚的记忆还残留在脊背上,那滚烫的液体滴在脸颊上的感知,模糊却又似乎很真实,是梦吗?柏笙……那么冷血的柏笙,会为了她哭?
千北为她做的,一点也不亚于自己为柏笙做的。易小聊再迟钝,也看到了千北这些年为她做的,这是不是就是报应?是自己辜负千北的报应。若是报应,成全了千北,谁来成全她?
柏笙留给她的东西,不算少,却都是刻骨铭心的。远的不说,就说眼下。背上那缝合了17针的伤口,以及手臂上的那十针,这次的伤口,又要多久才能愈合?不像七岁那年额头的轻伤,也不像十五岁那年肩膀处的牙印,这次……足够久的时间来让她记住柏笙留下的东西。
千北回来的时候,手里果然是他亲手熬得水果粥,里面有细粒的柚子丁,是易小聊喜欢的。小心的搀起她,千北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她吃。
桌子上千北的手机在嗡嗡震动,千北拿着调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