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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第2页)

确实如此,就如同邮局的月历二样。不过,这本没有戴椰子壳胸罩的女孩,只有消防队员高楼灭火、急难救助、登山搜救,还有站在消防车上的照片。法国乡下的消防队负责所有的紧急救难工作:解救掉进山区洞穴的狗、送病人去医院,以及救火。他们是值得尊敬的。

我问是否可以捐款。

“当然可以。”

他们开收据,称我们为“卡维隆消防队之友”。又敬了一个礼之后,两个队员往山谷更深处去碰碰运气。希望不要有恶犬来进攻他们,要想让马索捐款,恐怕不比扑灭火灾容易。我可以想象到马索手持猎枪,躲在窗帘后面窥视,任由他的狗群去对付入侵者。我曾见过那些狗凶恶地爬在一辆汽车的前轮上,刨抓轮胎像刨抓生牛肉,把橡胶都咬成碎片。车里的人吓得急忙倒车离开,马索则只管旁观,笑着抽他的烟。

我们现在是拥有两份月历的家庭了,预料圣诞节前会有第三份送来;这一份,也是值得捐款的。12个月来,每周二、四、六,卫生局的勇士们都会在我家车道头上停下,收取多得不好意思的空瓶、气味不佳的厨房垃圾、狗食罐头、破酒杯,以及碎瓦破砖。他们从不退缩。不管垃圾多大、多重,清洁工总能把它扛上卡车。夏天里,他们一定快要昏厥了;而冬天又可能冻得想哭。

这清洁工和他的伙伴,终于开着标致车来了。那车,好像是在进入汽车坟场以前,出来作最后一次郊游--两个快活而肮脏的人,用力跟我握手,吐出满口酒气。我看到车后座有一对兔牙,几瓶香槟,于是说很高兴他们检了那么多完整的瓶子,可以换些小钱。“我们才不是想要用空瓶换钱呢,”一个说:“你该看看有些人丢些什么给我们收拾。”他做了个鬼脸,捏着鼻子,小指头翘起:“脏啊!”

他们拿了红包,高兴地走了。我们祝愿他们找到饭馆好好吃一顿,吃得一片狼籍,让别人来收拾。

地毯师傅

狄第埃弯着腰,拿簸箕和扫帚清扫墙角的水泥碎片。看见这专事破坏的人形机器,从事如此细琐的杂务,真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这表示他的工作做完了。

他直起身,把簸箕里的东西扔进一只纸袋,然后点燃香烟。“行了,”他说:“正常情况下,油漆工明天会来。”我们走出屋外,艾里克正把铲子、水桶、工具箱等物搬上卡车。

狄第埃嘻嘻地笑;“我们把水泥搅拌器搬走,你不介意吧?”

我说我们没有它,大约也还能过日子。他二人便推它上厚板搭的坡道,把它紧绑在驾驶座后面。狄第埃的长耳狗高仰着头,密切注视水泥搅拌器的移动过程,然后跳上车,躺在仪表板旁边。

“走了!”狄第埃伸出手,握起来像龟裂的皮革。

“星期天见了。”

油漆工第二天来完成他的工作。地毯师傅尚皮耶随后抵达。各家太太显然决定,在她们来赴我家“国宴”之时,一切都得打点好。到星期五晚上,地毯只差最后几公尺就要铺好了。“我明天早上来,”尚皮耶说:“明天下午你们便可安置家具了。”

到中午时,地毯工程铺到了最后阶段,只要把地毯塞进门槛边的木条下便大功告成。尚皮耶在地板上钻洞。就在这时候,他钻破了埋在地板下的热水管。一股水柱喷出来,像风景图片里的小喷泉。我们关上供水阀,把浸湿的地毯卷回去,打电话给曼尼古西先生。经过这一年时时召请他来处理紧急步务,他的电话号码我已经会背了,他张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我也知道。

“啊呀呀。”他沉思了一会儿。“地板要撬开,我才能焊接水管。你最好通知夫人一声,会有灰尘。”

夫人上街买菜去了。她本以为回来时会看到干净整洁、铺好地毯的卧房。浴室、化妆室。结果她会大感意外。我劝告尚皮耶,为着安全的理由,他还是先回家的好。我怕她一气之下会想杀了他。

“什么东西那么吵?”她正在停车,我迎上前去,她问道。

“是曼尼古西的钻子。”

“哦,是吗。”她不合常情的冷静,让人觉得危险。我很高兴尚皮耶走了。满地寻找漏洞的曼尼古西,已经在地板上挖出一条战壕,我们看见那条热水管,和清清楚楚的一个洞。

“好,”他说:“补洞以前,要先确定水管有没有堵塞。你们站在那儿看,我从浴室的水龙头放水出来。”

我看着曼尼古西放水。一团脏水直喷上我的脸。

“你看见什么?”他在浴室里大喊。

“水,”我说。

“妙极了。管子畅通无阻。”

他补好管子,回家去看电视足球赛去了。我们则动手擦抹地板,互相安慰说其实不算太糟。地毯会干,灰尘沙砾也不过刚刚装满一簸箕;氢氧吹管烧出的焦痕可以再油漆过。整体来说,只要不去看那锯齿状的壕沟,这房间可算是装修好了。反正我们无法可想,再过几个钟头就是星期天了。

异国风俗

我们以为十一点半以前不会有客人来,这实在是低估了香摈对法国人的吸引力。十点半刚过,门上便响起了第一声笃笃响。一小时内,除了狄第埃夫妇之外,所有人都到齐了。他们在客厅里沿墙而坐,穿着最好的衣服,拘谨客气,不时骤然脱离墙的屏障,突袭一下桌上的点心。

充当侍者的我,负责往杯子里倒酒。这让我了解到法国人与外国人之间,另一项基本的分歧。英国人参加酒会,谈话、抽烟或吃东西,酒杯总紧握在手中不离,只有擤鼻涕或上厕所例外——做这些个需要用两只手。可是酒杯也总不会远离视线之外。法国人就不同了。你刚把杯子给他,他立刻就放下。想来是因为谈话时若只有一只手可用太不方便了。杯子于是聚在一块儿,五分钟以后便弄不清谁是谁的了。客人们不愿意用别人的杯子,又认不出那个是自己的,便渴望地看着酒瓶。我们另拿干净杯子给他,事情于是重演。

“古董花盆”

我正想着玻璃杯马上会用完,恐怕得拿茶杯来代替,一声熟悉的柴油引擎声传来,狄第埃的卡车开到了屋后。他和他的妻走后门进来。我知道狄第埃有一辆小汽车,他太太又从头到脚穿着咖啡色的精制软皮衣,坐在砂砾遍布的卡车前座一定很不舒服。

克里斯钦从房间那头过来,把我拉到一旁。

“我们可能有点麻烦,”他说:“你最好出来一下。”

我跟着他去。狄第埃挽着他的妻尾随在后。我们绕过屋外时,我看见每个人都出来了。

“哇!”克里斯钦指着狄第开来的卡车喊。

卡车上,平常放水泥搅拌器的空间,有一个球状的东西高1米,宽1.2米,用鲜艳的绿色纶纱纸包着,上面还装饰着红蓝白三色的蝴蝶结。

“是我们大家合送的,”克里斯钦说:“来,拆开。”

狄第埃献殷勤,用他的两手当马澄,香烟咬在牙齿间,毫不费力地将我妻从地面抬上齐肩的高度。她便站上了卡车。我跟着爬上去,我俩撕开绿色包装纸。最后一片纸撕开,引来一阵掌声,还有泥水匠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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