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俊“嗯”了声,眼皮沉重,倦意袭来,便没听见李景珑后头说的什么,李景珑倒是十分意外,怎么说睡就睡?伸手摇了摇鸿俊,叫了他一声,不问应答,只得作罢。
篝火渐熄,世间陷入一片黑暗。
鸿俊蓦然在黑暗里惊醒了,又是大叫一声,感觉到身上盖了衣服,然则还未挣扎,挨着自己的李景珑却马上伸手,按住了他。
李景珑不知何时挪了过来,与他并肩躺着,两人身上盖着他的外袍,挨在一处。
“又做梦了?”李景珑关切地问道,“怎么总是做噩梦?”
鸿俊轻轻喘气,说:“梦见妖怪杀……杀人。”
他梦见了白日间所见那具尸体躲在石头后不住发抖,一团黑影散发雾气前来,伸出手,满地鲜血化作有生命般的蠕虫飞舞,最后朝着他的手中不断汇聚。
“别怕。”李景珑低声说,“你是不是对怨气敏感?今天就想问你了。”
鸿俊“嗯”了声,感觉到李景珑的雄健身躯里,胸膛中传来有力的心跳,心脉处有一股极淡的昏暗光芒,令他十分向往,他稍稍靠过去了些,被噩梦惊扰的灵魂渐渐安定下来,便再次入睡。
翌日清晨,醒来时什么也没有发生。李景珑再巡视了一圈,载着鸿俊,策马扬鞭回长安城。到得驱魔司时,三人各自躺在正厅内和衣而睡,显然是查宗卷查了一整夜。
“昨夜又有新的案子来了。”阿泰睡眼惺忪地说,“命案、妖怪。还有目击者。”
李景珑沉吟片刻,而后道:“先将这份案子放着,听听我们的调查结果,鸿俊,这次换你说吧。”
“啊?”鸿俊早已忘得差不多了,说,“昨天我先吃了两碗卤鹅面……”
“好啊你们!”阿泰怒道,“我们在驱魔司里累死累活,你们出去吃好吃的?”
李景珑当真越描越黑,怒道:“说正题!”
鸿俊便凭着记忆详述经过,说到吐了的时候,众人连着鲤鱼妖便异口同声道:“活该!”最后提及平河梁,众人都是眉头深锁,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话。这次换李景珑答,他极有条理地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了,又朝鸿俊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鸿俊没想起来。莫日根却先说道:“前三桩不一定是妖怪,但最后一桩,一定有蹊跷。”
“你将秦伍也算进去了。”李景珑说。
“这四桩案子之间,总觉得有某个共同点吗?”阿泰喃喃道。
“共同点是大理寺都破不了吗?”裘永思说。
众人:“……”
裘永思摆手,乐道:“与血有关。”
鸿俊:“对哦。”
“除了逃出城的大夫算是线索断了。”李景珑沉声道,“余下的案子,不管是作案现场,还是犯案手段,都异常激烈。”
“这不能构成相似点。”莫日根皱眉道,“命案总是鲜血遍地的。”
李景珑又说:“凶人都在某一刻丧失了理智。”
裘永思:“人在愤怒上头时,都会做出冲动的事情,被心魔驱使时……”
“心魔。”李景珑直截了当地点出了裘永思说出的那个词。
众人复又沉默,
“只有秦伍是这样吧?”鸿俊说,“毕竟咱们还没见过其他的凶手。”
李景珑提醒道:“那名自杀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