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尽一切,却未必能看清自己。”冷淡的声音亦突然响起,两人相顾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患难与共,惺惺相惜的笑意。
“师伯果然没有看错人。”轻松下来,向来冷峻的脸亦扬起一抹难得的笑容。
“前辈他……”想起齐彝,不禁黯然。“是一个好人。”
“更是一个好医者。”严沧意颔首,眼神忽而飘渺幽远起来。“他一生治好无数人,却终究也治不了他自己。”
“如果那时候我在……”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没用的,”收回目光,严沧意笑了。“他说那是天命,所谓天命者,众皆难违。”
我亦笑,云淡风清。“我救人,不知算也不算违背天命。”至少,也是阻碍了某些人的路吧。
严沧意挑眉。“如果是呢?”
“绝不后悔。”
换来大笑。“好,不愧是琴心剑胆的秦惊鸿!”
斜睨他,“我以为,这个词比较适合阁下。”虽然救人无数,然而越职揽权,毕竟是过大于功。回朝以后即将面临被弹劾罢官的境况,还要时时防范着得罪了朝中某些人的危险。能在这种情形下还笑得如此淡然的人,若不是剑胆琴心又是什么?
笑声渐没,嘴角依然残留一抹笑痕。“你要小心。”
“什么?”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告戒。
“你救活无数百姓,自然引来万民感激,但同时也碍了某些人的事。”
“你是说下蛊毒者?”见他点头,我哑然失笑,“可是在朝为官的不是我这一芥草民,而是严大人你。”
严沧意淡笑,遥望苍穹,神色悠悠:“自此一事,惊鸿公子之名,名动天下。”
“满意了?”
回首一笑,倚入来人怀中。“满意了。”
任夜风萧瑟,却独有一片艳阳高照。
无论何时回头,总有一个人,勿须多余言语,便已懂得你的全部。
“接下来呢?”
偏首思索,略带狡黠地瞅着那人。“如若慕容公子愿意,在下欲携之往黎州重游。”
俊眉微挑,故作苦恼。“若是不愿意呢?”
“那只好独自上路了。”末了,还一脸遗憾地摊摊手。
“你敢!”铁臂立刻扣上,耳边传来呓语般的威胁。“现在就让你上不了路。”
“你……”红云霎时从脸颊蔓延至耳根,方才的伶牙俐齿全然不复得见。
“怎样?”我愈是羞赧,他便笑得愈是恣意。
“我……”
远处传来一响轻爆。
抬首,愀然变色。
如墨如幕的夜空,一束亮光自北而起,直冲云霄,至半空,忽又破成碎玉无数,星星点点,无比璀璨。
“惊鸿?”
苍白的唇动了动,声音干涩飘渺得仿佛从遥远处传来。“那是秦家通知分散于各地的秦家人的讯号,只有,只有遭逢大变的时候才……”急急喘着气,没有再说下去,生怕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