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婕走得很慢,在一处长椅坐下,靠在椅背上很疲倦的样子。一沁快要走近,却见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盯着屏幕良久,才接通电话。然后认命般起身,走向停车场。
这一看就是有麻烦了。姚一沁踌躇了几秒,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隐蔽处是一辆黑色公务用车,副部长及以上级别的座驾。尹婕站在车后门处,一动不动,似乎在和里面的人对峙。
看到这里,一沁已经知道车里坐着的是谁了。担心的情绪退下,涌上来的是好奇和惊讶。而更让她震惊的,是一向温柔腼腆的尹婕,对陈副部长的质询。
我说过我不想去离退局,你为什么要一意孤行来安排我?
家里有保姆啊,难道要我24小时都看着他吗?
我真的好累我想和孩子搬出去住。
这是我和陈夕的孩子,你凭什么不!你不要说,求求你,不是的他是陈夕的孩子
尹婕似乎脱力,身形摇坠,被车里出来的男人抱住,直接塞进车里,轿车随后驶离。
一沁背上出了一层的汗,被夏风一吹,浑身一激灵。
她抱着手臂站在原地愣神,被一声汽车鸣笛唤回了神,是周瑾深。
这么巧?她扯了扯嘴角。
周瑾深停好车,过来她这里,才吃晚饭?听说你们忙飞了。
听说你们和驻E大使一直在开会?
两人相视一笑,都忙飞了。
周瑾深回来两天了,一直都没机会和她说上话,今日才赶巧,回办公楼的路上,他直接问道:之前那个问题的答案,你想好了吗?
一沁这才发现她把这件事给忘了!之前他在F国,她觉得电话里讲不够尊重,也怕打扰,想等他回来再讲的。结果她忘了!
她停住脚步,一脸惊慌地望着他,眼睫毛抖得厉害。
对不起。
周瑾深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意外吗?倒也不算意外。失望吗?还好只是一点。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周瑾深的父亲就曾因不懂事太出风头,被当时的领导冷遇。原地蹉跎了五年,领导都换了两任,到而立之年才遇上肯用他的贵人。因此,他看着自己早慧的儿子,从小就教他韬光养晦的道理,不许他掐尖要强,不许他特立独行。
周瑾深在这样的教育下,态度温文尔雅,行事润物无声。对感情,他也从来都是随缘的模样。合该他的,就是他的。不该是他的,他也不强求。
所以,在眼下,他可以轻飘飘地说,没关系,那就算了吧。
甚至庆幸只有段勐一个人知道他喜欢她,少了许多的麻烦。
两人继续往前走,周瑾深连借口都给她找好,我今年或者明年,应该要外派了。你就说你不想离开家人,所以,我们没谈拢。
姚一沁还没想到这关节,感激道:瑾深,谢谢你。
走到楼下,两人分道而行。姚一沁左拐,踢踏的脚步在走廊里一声声远去。周瑾深回头望了一眼,只有轻松的背影。他摇头一笑,笑自己庸人自扰。
晚上,段勐收到一条转账信息。是周瑾深借给他创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