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文几乎气昏过去——从脸上多出了这么一块儿恶心的东西后,李玉文就再没照过镜子,更不允许有人在自己面前谈论有关长相的问题。现在,这个臭小子竟然当面说自己,丑?!
门外传来一声闷笑,霁云抬头,却是穆羽正带着姬二站在那里。
姬二先是狠狠瞪了霁云一下,然后又冲霁云眨眨眼——这个臭小子,还真是狠心,枉羽儿对他那般好,竟是一点儿都不领情!不过说的话倒是很对自己胃口,这个容霁云,真的是,好丑!
穆羽瞧着霁云,则是脸色铁青,眼中不知是失望还是厌憎。
半晌上前,接过李玉文的轮椅,温声道:
“阿姐莫气,不要和那些无谓的人一般见识,灵老说待会儿会给你疗腿,我先推你回去歇息。”
又对旁边的灵老道:
“你不是说还缺个帮忙的僮儿吗?就是他了。”
见众人要走,旁边的丰腴美人儿忙拿起手边的披风,帮李玉文把腿盖上,直起身来刚要跟着走,却被李玉文叫住:
“婆婆这几天染了风寒,我身子骨又不好,那些丫头都是笨手笨脚的,还是麻烦云姨娘亲自去煎了,等药好了咱们一道给婆婆送去。”
又想到方才霁云说的话,竟是愈发觉得丰腴女子不顺眼至极。自己容貌成了这般模样,云锦芳又这般美貌……
这是把受的气出在自己身上了?还是夫君方才暗示自己早点儿回房被这丑妇发现了?那女子愣了一下,虽是不甘心,还是躬身应了一声是。
霁云却是丝毫没把穆羽的冷淡放在心上,却在听到“云姨娘”这几个字眼时,心里一动,也就是说,这女子就是四哥傅青川当初订下的云家女了?
自己记得不错的话,这房贵妾却是年前才抬过来的?
也不知李玉文住过的那座宅院里现在养的又是哪个?
还在发呆,灵老却已经过来,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霁云:
“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
方才这小子明显是故意惹少主生气的吧?可怜的少主,还是第一次这般待一个外人好!
“跟我去药庐。”
霁云倒也不在意灵老的态度,静静的跟着灵老往门外而去。
所谓药庐,却是一所里外隔开的很大的房间罢了。
霁云记得,这里原是方府中盛放器物的所在。这会儿却是充满了浓郁的药香。外面的炉子上有药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隔着纱幔,隐约还能瞧见里面的床上,一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形物体……
77 报应不爽(二)
“这些药;你可要盯仔细了!”灵老交代的很是认真,“每次放三碗水;熬去一碗水时,改成文火,到最后余至一碗药汁时熄火。然后再煎另外三副药;均剩一碗药汁时;合为一炉,把最后这付药放进去;直到仍是余最后一碗方可。”
瞟了霁云一眼:
“把我方才的话重复一遍。”
霁云点头,分毫不差的把灵老的话复述了一遍。
“倒是个伶俐的!”那灵老心里暗暗赞许,面上却是不显,径直站起来离开,走到门口又顿住;“你只在外面便可,幔后是不许去的。”
幔后面不许去?灵老不说还好,说了后,霁云却忽然想要知道幔后的床上躺的人什么模样。瞧瞧四下无人,只管蹑手蹑脚往幔后面转去,哪知手刚碰到幔,就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蛰了一下。
霁云吓得忙收回手来,却由指尖起,整个胳膊迅速肿大。
“念你是初犯,就饶过你这一遭——”苍老的声音突兀的在身后响起,霁云回头,却是灵老去而复返。
自那后,霁云再不敢冒险。再加上毕竟是第一次做熬药的活计,霁云便有些手忙脚乱,甚至很多时候把药递给灵老看时,毫不留情的被倒掉。
这么周而复始的做活,简直要把霁云折腾疯了。期间倒也见过方修林几次,旁人不觉,但霁云明显感到,方修林对自己上了心,比方说他的贴身僮仆阿丰,只要到这后院里,必然会拿着些吃食来寻霁云,东拉西扯的想从霁云嘴里套出些东西来。
只是一个猴儿崽子,再机灵又如何?
霁云冷眼瞧着跟在自己身后喋喋不休的阿丰,顺手一指阿丰手里盛薄荷糖的荷包:
“这个荷包好漂亮!”
“漂亮吧?”阿丰很是得意,“这可是过节时,夫人并几个银角子一块儿赏下来的,可就我一个得着了——”
“夫人?”霁云很是好奇,正要再问,阿丰却已经变了脸色,一把夺过荷包,“我还有事,明日再来找你顽。”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夫人吗?霁云瞧着阿丰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上辈子李玉文诸事皆工,唯独刺绣,却是并不擅长。这一世要是会绣出这么个精美的荷包,还真是见了鬼了!看来自己料得不错,槐树街那个院子里,果然还藏了别的女人!
自己可以等着看一场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