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同学是吧?”男人客套起身邀请她坐在对面空座上谈,“我们是市刑侦一队,我叫罗颂,这位是我的同事陈锋,今天过来是想和你了解一些事。”
南佳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应声而断,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按照对方要求坐下。
“昨天上午八点到十点这个时间段,你还记得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
“那个时间段我应该是去学校仓库楼取校服去了。”
罗颂微微点头示意旁边跟着的陈锋记录:“只有你一个人吗?”
他问得很敏感也不愧是刑侦队的人。一句“只有你一个人吗”将问题拉到了几近透明但又没捅破的状态中,他在试探她有没有遇见谁或是取校服时是否有人陪同,更是在旁敲侧击查看她是否说实话。
南佳轻轻吞咽,点了下头:“我一个人去取的校服。”
“你是取完校服就离开了仓库楼吗?”
“……是。”
“中间是否有人经过?”
“……我不太记得了。”
办公室倏尔变得安静,罗颂没有继续问,盯着她看了十几秒。而这儿十几秒考验的是她是否因此慌乱。说真话自然不怕,说假话自然心慌,亘古不变的真理。
“同学,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罗颂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在她面前,“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进去仓库楼时穿的是这身衣服,出来后却不一样了?”
“我当时是想试穿校服是否合身。”
罗颂将面前的照片又往前推了点:“通过照片可以清晰地看到你换下的衣服并没有带出来,关于这点你怎么解释?”
南佳盯着眼前直白戳破谎言的照片,心很慌,却又不得不面对和解释,她张口想辩解。
“我希望你不是说衣服被你扔了的借口。”罗颂从文件夹里又抽出一张照片放在她面前,“另外也请你解释一下,这个人身上穿的衣服是不是你进去仓库楼那件。”
南佳呼吸一滞,照片中吴愿的脸出现在眼前,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被清晰打印出来,镜头下连衣服上绣的字也能看清,那是林思琼之前给她校服绣的名字,为的是怕在楼上晒的衣服被风吹走。她做生意忙,南佳放学后就去烧烤摊忙了,回到家天也黑了,晒在楼上的衣服来不及收,到时候谁家捡去了看见衣服上的名字,就知道是他们家的,都是认识的街坊四邻,肯定会送回来。
她没说话,罗颂却将她看见照片而后沉默的表情尽收眼底:“你说你取校服时并未碰见什么人,那这个校服穿在她身上又该怎么解释?是她恶意抢了你的校服还是你自己给她的?”
顾严原本是不该插。嘴的,但瞧着自己班学生神情不太对劲儿,好心提醒:“南佳,你有什么难处或是有所顾忌都可以告诉罗警官。”
那些警告的话,顾严善意地提醒,全部蜂拥进脑子里,将她割裂成两半,一半是深夜里言犹在耳的警告,一半是来自班主任希望她可以配合的忠告。
罗颂微微抬手阻止顾严想要继续劝说的意思,接过陈锋递来的录音笔放给她听。前几秒是男人的询问声,不难猜出是刑侦队的人,接着谢婉宁的声音缓缓溢出,提及的内容涉及了那天她们意外碰见吴愿,并事无巨细将那天碰到的情况和盘托出,没有丝毫保留。
罗颂摁下录音笔,沉声:“我们没有让你去警局而是来学校找你,就是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的工作,就像我们这次来没有穿警服是便服来找你,为的是希望在真相大白前,不对你造成影响。”
每一句都能完美拿捏南佳当下所有顾虑,三言两语间把为她着想,可能会造成某种影响一一摆在她面前,把最后的选择权交在她手中。不过就目前来看她没有什么选择权,谢婉宁的录音已经暴露,再隐瞒她可能真的会陷入怪圈里。
“取校服的时候我的确碰到过她,当时她被关在洗手间里,我听着声音不对进去后打开门,她浑身湿透了,我看她这副样子出去会惹人注目,所以提议和她换身衣服。”
“她有没有和你说话?”
“有。”南佳咬了下唇,“当时我问她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这些她都有告诉我,唯独我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弄成这样,她没有说。”
陈锋记录的手微停:“你确定她什么都没说?”
南佳轻轻点头:“我确定。”
罗颂继续问:“还有没有告诉你别的事?仔细想想。”
“后来我说帮她和八班班主任请假,要她去医务室看看有没有受伤,之后她就先走了,我去取校服了。”
“根据你同学所说,你们那天中午前往巷子路那边是偶然遇见她且当时她身上不着一物,你们对她提供帮助后,其间她有没有和你们说什么?”
南佳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