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飞把手里东西亮给北野看,下巴朝楼梯方向动了一下,没说话而是把东西递给他,拽走看热闹的关智斌先进了教室。
北野转动手里保温杯,上面贴着一张吾皇猫贴纸,旁边堆着几本书籍,头顶写着几个大字:我爱学习。重点在于贴纸上吾皇猫的眼神,藐视一切,还挺像她,偶尔犀利偶尔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底气和人叫嚣。
“喂,找它吗?”
南佳闻声抬头,透过楼梯安全护栏的缝隙瞥见苦苦寻找的保温杯居然在他手里,难怪后来撞上他之后没听到声响了。她转身往上走,距离两层台阶下向他伸手:“这是我的,谢谢。”
北野将保温杯高高扔起又稳稳接住,反复几次,直到学校广播响起早读课正式开始的铃声,停下动作,靠着墙侧头看她:“你迟到了。”
“我迟到了,所以保温杯能还给我了吗?”她走上去,这次站在他面前,伸手,“给我。”
他依旧保持原站姿,无所谓迟到的模样,瞥她伸过来的手:“我要是不呢?或者你态度好点,兴许就还给你了。”
“北野。”她尽量保持淡定,“你无不无聊?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向你屈服说一句对不起还是觉得我会像其他人一样见到你会乖乖让开?保温杯我可以再买,但因为和你纠缠导致迟到这才是最无语的事。”
南佳最后看了眼保温杯,那是林思琼给她买的,却因为心气高白白丢失。在说出那句话前,她想过要不假装服个软把杯子拿回来就是了,但听着北野说的话,看他做的事,一向稳定的情绪在他言行挑衅中逐渐不受控制。
她没去看北野现在会是什么表情,左不过冷着脸想把她掐死或是恨不得把她从楼上丢下去。手意外碰到口袋,想起早上从抽屉拿的钱,又折回去。
他已经不在那儿,南佳找寻了一圈,听到“咚”的一声。沉闷的声音让她瞬间清醒,沿着楼梯跑下去,晃动的垃圾桶盖足以说明保温杯去向。她掀开桶盖庆幸垃圾不多,保温杯被丢弃在最下面,她赶紧捡起来拍掉上面灰尘。
“掉下去了?”北野手上拎着一袋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早餐,“学校垃圾桶质量堪忧。”
他这话真假难辨,南佳也不想深究真实性有多高,捏紧兜里的钱,朝着他阔步而去,在他低头整理衣服时,把钱利落扔向他胸口,折成长方形的十块钱掉落在地砖缝隙处,一半在他,一半在她,像极了他们此刻不相上下的较量。
北野脸色微变,他没说话,就这么让局面僵着。
但南佳能感受到对面强压的怒火和恨不得现在捏死她的眼神。后悔吗?也许有但不多。自始至终他们之间的纠缠就是以误会开始,就如现在,他说没想到垃圾桶质量不行,或许他是想着把保温杯放在那儿不管不顾,只是没料到垃圾桶盖有重物感应,放上去的瞬间保温杯也随之掉落进去,又或是他知道依旧我行我素。不管是哪种,他们之间的误会总是解释不清,也没人愿意先低头主动解释清楚。
他们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区别在于北野是外在表现,而南佳擅于隐藏。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用不着你给我脸。”她拿起手里保温杯,“比起你做的事,彼此彼此。”
“哎!那边学生都几点了还在那儿站着做什么!哪个班的?!”教导主任彭华嗓门大,粗声粗气跑来,一手拽着一个不让跑,先看了眼左边带校徽的,“三班的。”
彭华转到右边,北野个头比他高,衣服上空空荡荡,当即脸色变了:“校徽不带,上课迟到,你哪个班的?”
南佳看他不说话,也不怕再当回坏人,替他开口:“他是十班的。”
“原来是李老师班里学生。”彭华松了手厉声呵斥,“都跟我过来!”
他们两人走在后面,和前面快步走的彭华隔了段距离。北野往她那边靠近:“你挺厉害,当我面拿我当挡箭牌是吧?”
南佳不紧不慢解释:“你没带校徽是事实。”
教学楼朗朗读书声不间断传来,走廊空旷没有任何人经过,北野抬头看前方只顾往前走的教导主任,在她毫无防备情况下拎起她肩膀一截衣衫把人拽了过来:“本来想和你算了,是你先惹我的。”
南佳挥开他的手,犟骨头硬刚:“是你做错事在先。”
后来南佳才知道,他们之间纠缠不清从这一刻起正式拉开序幕。年少时期,不肯服输的性格,青春期荷尔蒙的躁动,一切都像提早预备好,等待最符合身份的男女主。
嘭——
彭华重重放下玻璃杯,满杯茶叶似海底鱼不停游动,常年抽烟的大烟嗓饱含深情开口:“叫什么名字?”
两人都没说话。
彭华又问一遍:“都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