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至死都不懂为什么在魔都上班时,总是脱不了单,因为他总用“科学的眼光”来分析女人。男人如果理智分析女人,一般过得会比较惨,而女人如果理智分析男人,一般都不会过得太惨。
王欢知道自己储备了那些“并无卵用”的知识在关键时刻又害了自己,但话已经说出口,李玉珍像被点燃的火山,虽然表面没爆发,但内心已经天崩地裂。于是,王欢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编些好话哄李玉珍,但他确实嘴笨,急得面红耳赤也想不出来什么好话,好在舅舅已经看出他的窘态。
舅舅大手一挥说:“这就是王欢的不对了,你有科学,我有一片爱心,不能什么事都扯到科学上。好了,今天我们来办正事,说好今天不喝酒的,今天都不许说解酒的事,哈哈哈!”
李厂长赶紧把大家往办公室里引,李玉珍还在生气着,看着王欢走过来,故意踩了他一脚,王欢左脚小拇指被踩着了,疼得他都要蹦起来,但他暼见李玉珍那恶狠狠的眼神,心里暗自叫苦,不敢叫出声,只能咧了一下大嘴。
李玉珍看到自己报仇成功,心里一美,一抬脚,跟着舅舅和老李往前走,心里的恨也没了,差点笑出声。
王欢忍着疼,一瘸一拐地艰难走着,走了好几步才从刺骨疼痛中缓过来,心里暗骂:“死胖子,这么重,该减肥了!”
李厂长的办公室摆放着一组红木沙发,两把单人沙发隔着茶几对着,中间是个大长条的三人沙发,李厂长和舅舅分坐两把单人沙发。王欢傻眼了,不好意思往中间的三人沙发上坐,他放下水果后,准备搬个椅子挨着舅舅坐。舅舅一把将他推到三人沙发上,舅舅大大方方地说:“你坐那,挨着小李坐。”
李厂长看了眼还站在那发愣的李玉珍说:“闺女干啥啊,站着发愣,赶紧去拿笔和纸,你坐在中间,今天你当会议记录员。”
李玉珍早就准备好笔和纸,只是没想到要挨着王欢坐,她原计划是自己拿椅子坐边上记录的。没想到两个老男人,各自把着一个单人沙发,她只好硬着头皮挨着王欢坐了,真是冤家路窄。
就这样,李玉珍坐在三人沙发中间,稍微偏右边,偏向她爸那边一点。王欢坐在三人沙发靠最左边的位置,他能离李玉珍多远就离多远,他可不敢挨近李玉珍。
舅舅将他得到相关部门老总的信息进行汇总,向李厂长介绍相关部门的最新进展。对于这个零件,集团很重视,目前设计部已经将它适配到大部分现有的车架型号上,用于提升车架的整体性能,它可不仅仅是用在新设计的车架型号上,初步估计年用量大概在二十万套左右。争取三年内达到每年用量五十万套左右,包括他们初装和售后部门的总用量。
听到五十万套这个数字,李厂长和李玉珍都很兴奋,因为,目前厂里单一产品很少能超过每年一万个的产量,而且产品型号还特别杂。订单数量少,产品型号多,一直是制约他们工厂发展的最重要因素,李厂长曾经跑过很多客户,但最后由于种种原因,很难接到大订单,导致厂里这么多年一直原地踏步。如果这个新产品,单一型号就能突破二十万套,哪怕是突破十万套,这对厂里整体产量就能上了一个全新台阶,这个消息着实让大家为之一振。
王欢在上海汽车厂呆惯了,厂里单一型号零件产量上万是很正常的,所以他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激动。但他知道,李厂长目前太需要一个大订单来支撑工厂,通过一个稳定的大订单,就能将整个工厂产能和管理提升到一个现代化工厂的规模。终于机会来了,王欢觉得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必须要抓住,想到这,他不免有点紧张,他趁着舅舅喝水的空档,紧张地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干啊?”
舅舅不紧不慢地说:“别着急,孩子,按照生产计划,集团要求两个月后才开始正式排产。现在集团还在走供应商资格认证的流程,按照集团采购流程要求,一个产品最少要有两个以上的供应商,他们的任务是,还要再找出一个供应商,来走采购竞标流程,但目前,只有我们能解决冲压和后续加工工艺衔接的问题,现在的状况对我们特别有利。”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哦”了一声。
李厂长皱着眉头说:“戴总,这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啊!”
舅舅刚才还很得意地说着,听到李厂长这话,斜着脸,看着老李说:“老李,什么意思?您直说吧!看看咱们俩是不是想到一块了。”
李厂长说:“我猜您肯定也想到了,就是产能的问题,我们目前的产能,肯定没办法一年生产二十万套,按照二十万套的计划,那一个月就要生产两万套,一天开足马力也就十个小时能生产,那一分钟就要生产将近35套。这个速度别说手工加工,普通的设备都没办法生产出来。”
舅舅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也是愁这个问题,现在我们集团采用日本引进的管理制度,对供应商考核很严格,供应商考核流程不能半点马虎,而考核指标里,最重要一项指标就是产能,产能是我们的硬伤,直到现在,我还是一筹莫展!”
舅舅说的话,大家都明白,前途是光明的,但眼下这一关却像万丈峭壁挡在大家面前。
刚才还热烈的气氛马上沉静下来,李玉珍刚才一直在做笔记,这下感受到气氛紧张,她不禁看了一眼王欢,向他投来了求救信号,她希望王欢能说出点有用的建议。
李厂长刚好也看着王欢,他觉得王欢从破解技术难关开始,一直到送样品认证的全过程,显得那么成熟稳重,并且他在大厂的经历,也让他和舅舅集团里的那帮年轻工程师们沟通起来,毫无障碍,有时甚至能给那帮年轻人提点建议。李厂长在新产品、新技术、和新知识这方面已经严重依赖王欢,他希望王欢能说点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建议。
王欢刚才在心里默默地算着数,他知道一分钟生产30多个零件是什么概念,那必须是自动化冲压设备才能接的单子。在王欢的概念里,自动化生产绝对是李厂长工厂无法逾越但又必须逾越的一道鸿沟,可是怎么婉转地将自己的概念说出来呢?
就在王欢还在纠结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气氛安静得有点尴尬,他抬头刚好看见李玉珍在看他,一转头,看见李厂长也在看他。他心里涌上来莫名的紧张,他转向舅舅,想从舅舅的眼神中寻求些帮助。
舅舅也沉默了,正好看见王欢看自己,他很自然地说:“王欢,你在上海呆那么久,还一直是干冲压车间的活,你说说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