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终于来了。”
“你在等我?”
“星辰会向我指示这个国度的未来,殿下,我仍是要再重复一遍上天对你所召示出的预言,一定记住,不要因为一时任性而去做星命不允许的事情,否则你会把灾难带给世间,你会成为世人所痛恨的人。”
少年轻轻的笑了:“皇极经天派能通过混天仪预测世上一切,那你能不能预测出,我下面要做什么?”
鹤苓清叹了一口气:“不能。”
“为什么?”
“因为有些人,他们是牵动星辰的人,而不能被星辰所左右。殿下,我不能在你还没有做那些事情之前就阻止你,但是请您明白,你一旦做了,就再也无法回头。你再也不可能成为伟大的帝王了。”
“伟大帝王?禀呈天意?”少年仰天大笑,却突然止住,冷笑着说出那几个字:“那就让上天去死吧。”
他大步走向一旁终年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铜鼎,抽出一根火把,然后走向混天仪旁那十丈高的旗幅,伸手将它点燃。
十二面画着星辰轨迹的长幅巨旗变成了火焰的巨树,抬头仰望,就象是赤龙直怒冲进星空。
人们在远处观望神圣的瀛鹿星台,发现它的顶端光焰四射,如星辰降落人间,映红天际,全都跪倒膜拜。
少年丢下火把:“上天如果要证明他的存在,就尽管把责罚降下来吧,但是我一天不死,便要嘲笑它一天,我想做的事,它拦不了我。”
十二面巨大的火旗在他身后缓缓坠落下来,象是神使折翅,把火光投向大地。
28
瀛鹿台被焚,圣颜震怒。牧云笙很快被囚禁了起来。人们说,六皇子很可能再也不能走出那个园子了。
那皇城深处幽僻冷寂的园子,被紧锁起来,那个曾才华天纵的少年象是就此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但就象是深埋在这繁华荣耀帝都最深处一个蛹,没有人知道什么在里面孕育。
“盼兮,我会去找到你。”那个声音在暗暗的说。
之二、苏语凝
1
大端朝一统三陆九州气吞万里,到了明帝牧云勤这一代,已是三百余年。
牧云勤有十位皇子。长皇子牧云寒,痴迷于兵法武学,从小与当世名将们一起在校场习武演阵,到十六岁时,弓马枪法都难有敌手,却能与士卒同甘共苦,一共饮酒行军,且在军中也颇有威信。将帅们也都亲近于这位性格爽朗英气四射的皇子。每每校场点兵,看“寒”字大旗至时,山呼海啸,万人应和。
而二皇子牧云陆却也是一位奇才,他不爱武艺,却精于文略,即兴成诗,也下得一手好棋,能与国手抗衡。最令人赞叹的是二皇子胸中的韬略,他熟读史书,对古人旧事,常能有一番不同评说。于庙堂之上与群臣辩论,语锋锐利,雄视四方,已显王者风范。
人们都暗中评论说,若长皇子得继帝位,大端朝必能武力昌盛,再拓疆土,四方来伏,创旷世伟业。而二皇子继了帝位,则可政事清和,仓禀丰实,造繁华盛世。
却可惜,长皇子和二皇子都是这样的少年奇俊,却只有一个人能成为皇帝。
2
华清殿中阳光熙暖,少女苏语凝坐在殿中,听不进太傅讲的书史,只偷望二皇子牧云陆。
少年皇子玉冠绣带,一支青竹笔握在手中,仰望屏风上的阳光,正若有所思。一举一动间,无不是少年清雅的风度。
皇长子牧云寒的位置却是空着的,他一早又习武去了。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在二皇子的身边,同样的锦袍却象几个随从,完全被牧云陆的气质所压过。
苏语凝知道,偷偷望着二皇子的人并非自己一个。女孩们都清楚,长皇子太迷恋兵法武艺,能打天下却难以治天下。二皇子通读史籍,胸怀韬略,才是最可能成为太子的人。
但现在,人们望向二皇子之后,却难以不再望望她。因为那天占星大典,天象所示,她正是与二皇子姻缘相配之人。
苏语凝心中如鹿撞,从此再也不敢看二皇子的眼睛,怕他微微一笑时,自己就手足无措了。
她并是澜州小官宦家的女儿,只是因为有幸在红霞贯穿薇垣星宫那天象的那一时辰出生,才被认为有皇后之兆,同其它几位同是那时辰出生的女孩被选入宫来,相比宫中自贵族重臣之家的另外的伴读女孩们,她的身世一样显得低微。所以一直低头做人,从来不敢奢望什么。
然而如今皇经经天派的占星大典之上,上天再次证实了她是就天命所指,把她的命运和二皇子牵在了一起,只要二皇子不犯下什么大错,他就会是未来的太子,直至皇帝。而只要她不犯下什么大借,皇上也不会违背天意将她遣离二皇子身边的,那么,将来……自己也许就是……
苏语凝不敢再想下去,她小小的心承受不了这样的重量。她一遍遍对自己说:一切都还太早,不要太高兴,不要让别人看出你正高兴。她知道有多少忌妒的眼睛正看着她,尤其是那些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