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心忌道:“您是个忠臣,只可惜现在忠臣应该上阵为国效命,舍身疆场。老太尉您的兵在何处呢?”
薜或气得胡子颤抖:“我的大军勇将,全拼死在和西端军的战场了。却便宜了你这窃国之徒。”
虞心忌冷笑站至他的面前道:“那你为何不也去死呢?”向下喊道:“给他一匹马一把刀,让他出城去上阵杀敌吧。”
薜或暴怒而起:“我先杀了你这狗贼。”方才跃起,立时被虞心忌侍卫一箭从后射穿脖颈,从前方喉处穿出,栽仆于地。百官惊倒。
殿下跑来军士将薜或的尸身拖走,在大殿上留下一道血痕。虞心忌才转身望牧云笙道:“陛下受惊了。请继续上朝吧。”
牧云笙目睹一个大臣就这么在殿上被杀,只觉得腹中翻涌,极想呕吐。但那血迹却也点燃了他骨子深处的另一些东西,也许是牧云氏的血中天性。他冷笑道:“将军以后再莫要在金殿之上杀人了,因为杀来杀去,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轮到自己的。”
虞心忌顿时变了脸色,众大臣全惊惶地望着虞心忌手按的宝剑,生怕这少年皇帝成为史上第一天登基就陨命的第一人。
虞心忌的目光凶狠霸道,牧云笙也不回避他的目光,和他对视着,心想道:“要杀便杀吧。瞪我又有什么用。”这么想时,嘴边倒露出嘲讽笑意。
虞心忌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陛下说得极是,我们金殿之上这些人,谁也保不准自己什么时候死,死得多难看。大家各从天命便是。”
他大步走上玉阶,诸官全哗然变色。虞心忌来到宝座之前,肘支在龙案上,象是老朋友间说话似的,轻声对牧云笙道:“陛下可知昨天龙位上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牧云笙强平气息道:“因为不听你的话么?”
虞心忌摇摇头:“因为他不配做皇帝。我虞心忌要对得起大端的江山,就要选一个真正能平服天下的人才对。”
牧云笙长吁一口气,道:“那将军你找错了,最不知如何做皇帝的就是我了。”
虞心忌摇头道:“皇帝有很多种作法,有的本无才干,却什么事都要自己抓在手里,活活累死;有的猜疑惧众,生怕手下臣将太有本事太有报负,生生害死众多忠良;有的放权与重臣,自己享乐逍遥。”
牧云笙问:“那阁下希望我是哪一种呢?”
虞心忌说:“这些都不是好皇帝,其实一个好皇帝,无非就是要会识人。能分得清忠奸是非,自然就可安享天下。”
“那……将军可是位忠臣么?”牧云笙嘲讽地望着虞心忌。
“是不是忠臣,不是臣子自己说了算的。天天惟命是从,高喊皇权尊贵,磕无数响头的,不一定是忠臣。直言犯上,貌似无礼,君命有所不受的,也不一定是奸臣。一个皇帝能看得出这些,才算是初得帝王之道了。”
牧云笙望着他,突然想起盼兮所言:人心百变,也不过爱欲痴仇四字。看穿这四字,便看穿了人心。
他点点头:“虞将军的确个忠臣。只不过你会死得很惨。”
虞心忌却突然脸色立变,下殿正衣冠叩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不知为何故这仗剑朝野的虞心忌却突然对这少年皇帝敬畏了起来,也都跟着一齐跪倒,再次高呼万岁。
牧云笙却觉得,这呼声只象是无数人在狂声怪笑。
11
“陛下,按前法礼典,请设承平为年号。”
那早拟好的诏书终于递到了牧云笙的案前,“承平?”少年冷笑着,“天下分明未平,这年号,不如就定为未平吧。”
典官吓了一跳,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不符礼制的年号。殿中众臣也面面相窥。
“就这么定了。”少年冷笑着,把那诏书上的承平二字涂了,直接在一旁写上“未平”二字,盖上玉玺。
百官皆摇头,殿中一片叹息声。这皇上果然当得荒唐。
虞心忌却并不在乎此事,他手中已捧好了第二道诏书。此刻他慢慢走上前,把它放在案上。
他什么话也没说,但少年分明能看出,那诏书如有千斤沉。
那是将北陆瀚州万里沃土割让给右金族的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