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生倒是走得痛快,但是熊文灿磨磨唧唧不愿意挪脚,被李弘看在眼里。
“罢了,来都来了,二位在我这里吃个便饭再走吧。”
熊文灿心头一喜,转身拜道:“多谢。”
李弘扭头吩咐秘书:“吩咐后厨杀只羊,再沽点酒回来,咱们也不能慢待了客人。”
到中午吃饭时,熊文灿和刘广生一阵无语。
他们还以为反贼能有多大方,结果不过是几道家常小菜,若不是杀了只羊添了几道肉菜,反倒显得特别寒酸。
这是一个反贼的做派?
反贼不是应该骄奢淫逸大鱼大肉吗?
饭桌上,卓翱解释道:“两位有所不知,师长生活俭朴,平日吃的都是些家常小菜,今日我们还托二位的福才能吃上几口羊肉。”
两名巡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跟着反贼一起吃。
席间,众人不停地刘广生灌酒,搞得熊文灿很不痛快。
他是巡抚,我也是巡抚,怎么只给他一个人敬酒?
等刘广生喝得酩酊大醉了,李弘才低声说道:“熊巡抚,请单独说话。”
熊文灿这才明白过来之前李弘都是在演戏给刘广生看。
把熊文灿引到后堂,两人单独谈话。
“李总兵,我知你不愿真降,但能否请你在我离开陕西之前不要再动刀兵,起码不要再攻打城池?”
李弘笑道:“那解散农会的事情如何?”
熊文灿拍着胸脯说道:“我去和陛下分说,但是田产还是要发还给地主的。”
李弘不搭言,而是唤来秘书取来新旧两套黄册和鱼鳞册,一套是官府原有的,一套是李弘新编的还有这一年以来的赋税册子。
“熊巡抚请看。”
熊文灿不知何意,但也还是认真翻看起来。
不过他越看越心惊。
李弘治下的田赋居然收得比大明朝廷要多。
这并非李弘税率定得高,反而李弘还取消了人头税和各种杂税,很显然是各家地主得隐户隐田都在分田的时候被清查出来了。
由于清查隐田隐户,李弘对有功名的地主也不搞税收优免政策,所以农民需要缴纳的田税虽然更少,但是收上来的总量却更多。
继续翻阅下去,越看额头上的汗珠则越细密,一点酒意很快就醒了。
他自己家就是大地主,知道这些田政带来的影响是什么,而且李弘还见缝插针地跟他解释自己是如何对待商贾的。
商人在大明治下虽然可以逃税,但其没有社会地位,时时刻刻都要面对官员和本地豪绅的盘剥,生意做大了还要担心皇帝会不会来抄家灭门。
而且还要担心那些嘴上说着“不与民争利”的朝中大臣们家人经商,若是没点背景谁干得过他们?
李弘的商税虽然收得很严格,但也保护小商人不被大商人挤压,所以钱却赚得更多了。
商人逐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怎么选。
等熊文灿不再翻阅,李弘问道:“一年内我不但不会继续攻城,还会帮助朝廷剿灭汉中地界的其他贼寇,但我不会北上去趟陕北的浑水。但是有些事情,比如眼下九县一州的实际情况,和日后组织农会和收城里的商税你们都得装作没看见,熊巡抚可愿和我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