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醒来的是朱怀贞,一连串深入五脏的咳嗽,让她先是两手抱着肚子弯下腰,接着跪趴在地,似乎要把肚子里的一切都咳出来,连吐了几大口鲜血,才慢慢止住。坐在地上,两手放在屁股两边,按着地,如呆如痴。
四个嘴里塞进猪头肉的,接着醒来,学着朱怀贞的样子,抱肚子、弯腰,往死里咳嗽,接着,趴在地上咳嗽,吐血、坐地、两手下按、如痴似呆。
隔了好一阵,七个被胳膊肘顶了肚子的醒来,按照同伴们的既定程序,全部从头执行到尾。
皮大花哈哈大笑:“孩子们,还没过大年呢,磕了头,也没有压岁钱。吐了血,再坐上去,这是谁家的傻孩子,还不赶快起来,你妈那个老婊子,叫你们回家啃猪头呢!”
十二杰成了十二傻,呆若木鸡,形同泥塑,徐通扬皮大花只管喝酒,不予理睬。
足有一个时辰,朱怀贞脑子里开始有了意识,转头四下看看,盯着徐通扬,问:“这是哪里?我死了没有?”
皮大花:“你没死,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死,等你给老娘生下孙子,再死也不迟。”
朱怀贞突然站起来,两眼放光:“是你?天狗国的万神长夜雷阵丹,你从哪里得到的?”说着,一步一步走向皮大花,眼里满是恐惧和仇恨。
皮大花有点儿害怕,站起来,两手拍拍肚子:“你个臭婊子,你妈才去过天狗国呢?什么丹?老娘有阴阳棍,戳死你个小婊子,我孙子,不要了!”说着,拉开衣服,两手交叉入怀,拔出阴阳棒,就要动手。
徐通扬:“慢点,它还没醒透,你转转,看它跟不跟。”
皮大花转圈,朱怀贞不跟,转向徐通扬:“你跟天狗国有来往?偷了它们的至宝?”
徐通扬:“我没偷,本来就没去,是你的那个大裤裆下属,它偷了。不信,你去问问它。”
朱怀贞转身,见所有属下都站了起来,就一个一个挨着看谁的裤裆大。这是她这一辈子第一次对下属这么不顾威仪和尊严,开展这种检视。
见大裤裆鼓鼓囊囊站在那里,一巴掌打过去,心力很大、掌力很小,那小子挨了一下,慢慢倒下。
朱怀贞打了别人一掌,自己完全醒来。先吧唧吧唧嘴,再摸摸脸,转身到处看,见皮大花站在徐通扬身后,气炸了,直奔过去,伸手朝皮大花脸上打来。
皮大花阴阳棒已经插进衣服里,伸手握住朱怀贞的手:“小婊子,别打你婆婆,老娘以后还要服侍你坐月子呢。”
轻轻一推,朱怀贞一个屁股蹲,老半天起不来。
十一杰渐次恢复意识,无不吧唧嘴,使劲抽鼻子。大裤裆最是惊慌,用手按按胯间,两条大腿用力夹几下,不知何物,也不敢让公主看见,只好弯着腰坐着,尽量挡住那一块的突出,不让发现。
越是清醒,朱怀贞越加恚怒,看见了地上的碎肉,她断定,十二杰昏迷的时候,这个肥猪女人用这些污秽喂了大家,而且,强行往嘴里捅。
自从醒来,一直觉得胸口有一块黏糊糊软踏踏的东西,这一会儿,思绪走到“往嘴里捅”,突然意识到,这个死肥猪,把一块肉,塞进了自己怀里。
两手用力一扯,胸衣被撕开,一团猪鼻子,足有自己两个拳头大小,顺着宽大的衣裙,滚到地面。那俩圆洞洞黑鼻孔,正对着自己,似乎还想故地重游。
十一杰见公主如此,都站起来。
朱怀贞如疯似狂,一头拱向皮大花,嘴里狂叫:“我咬死你!”
皮大花不打,到处跑:“我不跟你打,打婊子,不吉利!”
朱怀贞打不着皮大花,却再一次看见了大裤裆,突然站住:“朱清泰,你过来。”
大裤裆走不上来,只好按着自己的大裤裆,一扭一扭走到公主面前,两泪直流,低头,不说话。
朱怀贞:“解开裤子,掏出来,扔掉!”
朱清泰不能不服从命令,想换个地方掏,看看公主,知道只能就地解决,一咬牙,解开腰带,一手提裤,一手拽住那不知何物,抓了出来。
一看是半个猪头,用力一甩,猪头飞过栅栏,到了外面。
朱怀贞回头看看徐通扬,再看看皮大花,招手让十一个属下慢慢围过来。十二杰互相拉手,围成一圈,盘腿坐地。
低沉浑厚的歌声,和着悲凉、哀怨、屈辱、不服、绝望,嘹亮起来:
生亦何欢,死亦何伤?
生为烈火,死为土黄。
九霄飞飞,红羽高扬。
长天空空,我命虹光。
尘埃为久,总归洪荒。
浩浩寰宇,谁见流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