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勇满腹同情,不胜感慨。
“让你说得呢!咋能那么惨?谁还没个过河钱!”
春杏带着不屑反驳。
“你们郎家厂和咱们南大洋不一样。南大洋的老人,口挪肚攒的那俩钱,他们留着做棺材本,哪舍得花在吃穿上!”
邵勇掰开了,揉碎了,跟春杏解释。
“他们没有儿女吗?咋就显得你了?”
春杏有口无心,挖苦自己的男人。
“他们是有儿女,可他们的儿女也不宽裕。除了日常开销,手里剩不下什么。能给父母钱的,不会超过两巴掌。”
邵勇没有恼,进一步向春杏介绍南大洋的经济。
“给钱做什么?”
春杏拉下脸。
“让老人们能吃上肉!”邵勇停顿了下,瞅着春杏,“我听专家讲,老人只有摄取足够的营养,才会少生病,才能长寿。”
“可我们也不宽绰啊!别忘了,我们还拉着一百多万的饥荒!”
春杏白了邵勇一眼。春杏嫁给邵勇,做了南大洋的媳妇,却始终没有归属感。当姑娘时,自己是郎家场人;为人妻了,自己在城里住。实话实说,她对南大洋的乡亲,没有很深的感情。
“可我们厂里,用着乡亲们的钱,加起来,有一百多万。”
“我最担心的,就是厂子转给我,乡亲们来挤兑,可是,几天过去了,没有。还有人陆续来存钱。”
“这是什么?这是对我们的信任和支持啊!这个情,我邵勇得领。这个恩,我邵勇得报!”
邵勇见一时说不动春杏,显得有些激动,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他希望自己的话,春杏能往心里去,和自己夫唱妇随,可春杏显然没有完全理解邵勇,不耐烦地打断,“什么这个恩,那个情的?他们存钱,不还是图着高利息?”
“高利息?”邵勇有点上头,“比银行高多少?”
邵勇较了真,瞪起了眼睛,脸也涨红了。
“你不要凶我!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被邵勇质问,春杏有些底气不足。
“你说的是事实,可你知道吗?民间借贷的利息是多少吗?”
邵勇瞪了春杏一眼。
“多少?”
春杏吓得一哆嗦。她头一次发现,邵勇的眼光,像是要吃人。
“1分、2分的常跑趟。3分、5分不稀奇,最高的甚至给到一毛。”
邵勇一股脑儿地道破。
“那个能准成?”
春杏带着冷笑,反问邵勇。
“1分、2分利,还是准成的!可乡亲们却愿意5厘钱借给我们,这就是恩情!”
邵勇直指事情本质。
春杏心里软了,嘴上却硬着,“这份钱,我同意给;可给了,就不能停,要是当账要咋办?”
“只要厂子开一天,我就给一天!”
邵勇态度坚决,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