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旧用那不紧不慢的调子开口,“你知道方才那事若是换一换,我处在你的位置上、会如何做?”
李豫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段温说的“方才”到底是什么事。
但是他又不敢不回答,只拼命调动着僵冷的舌头,从喉间发出点更像是呜咽的声音。
段温模糊地笑了一声,又接着:“我啊,要把那人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片下来。若是没有刀,就用牙咬、用手撕……”
他语气平淡得简直像是谈论下一顿吃点什么,让人半点都联想不到话里的内容是怎样的惨烈。
说话间,他又握了握手中的刀,刀锋跟着他这动作转过了一个角度。
李豫看见了,那刀刃上还带着自己的血迹。
明明段温说的是境地相反的假设,李豫却有种对方会真的这么做的错觉。
他哆嗦了一下,只觉下半身一阵潮热,异味蔓延开来。
那一瞬间,李豫其实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到是段温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些嫌弃的意味——各种意义上的嫌弃——没想到这个孬货这么不经吓。
段温又打量了人两眼,到底啧了一声,收刀入鞘、没再继续下去。
要是真的在这儿把人吓死了,等哪日韶娘想起这货的好来,怕是要怨他的。
这罪名得扔出去。
左右也没几天好等了,经过今晚这一吓,这狗东西怕不得是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他恐怕想不到,出了幽
州的地界,就是他的死期。
……
门外的守卫不知道柴房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茫然地看着主母气冲冲地走出去,他们当然是不敢拦的。又没过一多会儿,脸上顶着一个明晃晃巴掌印的主子也出来了。
守卫:???
问是不敢问,只老老实实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的段温心情倒还不错,出来以后就吩咐,“等快天亮的时候,把里头那人扒光了,扔到西街的崇化坊外头去。”
他倒是想把人扔在外头晾一晚的,但是瞧着那小身板,像是扛不住一夜冻的。
别死这儿,脏了他的地方。
守卫低头应声,段温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开,匆匆地往主院赶了。
韶娘这时候怕不是被那狗东西气得哭呢。
都过了这么会儿了,就是再怎么难受也该缓过来了,哭久了伤身,为那么个畜生玩意儿不值得。
段温这么想着,又有点苦恼怎么哄人。
说“别哭了,再哭他就把那货的手指头剁下来”?
好像不大合适,韶娘怕是要以为他在威胁了。天可怜见儿的,韶娘都没见过他真正威胁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这才哪跟哪儿啊,那姓李的现在从头到脚还都全乎着呢,身上连个血口子都没被划拉开。
当然,他也没打算在韶娘跟前动手。
这么一个娇娇,要是吓坏了他可要心疼的。
段温一路上没什么边际的想着那些东西,等推门进去,却没有听见哭声。
他有点意外,但是情绪一下好了不少。
——他就说么,为那么一个畜生玩意,有什么好哭的。
再走进去点看,人已经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