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温伤得不轻,那一身血腥味不只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lt;p≈gt;
谢韶有时候都怀疑这人到底有没有痛觉,带着这么一身的伤,他居然能毫无异色地跑马,还把她从马背上捞过去,一路抱着又骑回去。≈lt;p≈gt;
“怎么哭了?心疼我?”≈lt;p≈gt;
被段温这么一问,谢韶才意识到自己眼眶有点烫,倒也没有真哭出来,但也差不多。≈lt;p≈gt;
再瞧瞧那边当事人一副无所谓还带点调侃的样子,谢韶只觉得自己浪费感情,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谁心疼你了?!”≈lt;p≈gt;
本来是一句气话,但这声音落后,屋内的气压都低了几分。≈lt;p≈gt;
幽幽的目光落过来,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凝滞了。≈lt;p≈gt;
这突然僵硬的气氛下,段温伸手过来。≈lt;p≈gt;
他指尖从颈侧掠过,似乎在那停顿了一下感受脉搏,这才缓缓向上捧住了谢韶的脸,拇指轻柔地从颊上抚过,仿佛那里真的有泪珠似的。≈lt;p≈gt;
他口中依旧是那带着点儿笑的语气,声音却莫名的压重,“韶娘说过了,心疼我。我还记得呢,韶娘可别忘了。”≈lt;p≈gt;
提起这个来,谢韶刚刚突然滞住的情绪一下子又卷了上来,她简直更气了:记得?记得个鬼啊!记得能把自己搞成这么个鬼样子!!≈lt;p≈gt;
谢韶都要甩手就走了。≈lt;p≈gt;
这混蛋,疼死他得了!!≈lt;p≈gt;
谢韶一个转身却没能走成,手腕被人死死地攥住,往后的力道直接把她拽了回去。≈lt;p≈gt;
眼见着自己往后栽过去,谢韶的神经被一下子绷紧到了极限,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小心避开了伤口,但由于段温本人并不在意,动作间绷带下又渗出了血来。≈lt;p≈gt;
谢韶这次是真的生了怒气,“你干什么啊?!”是想把自己作死吗?!≈lt;p≈gt;
她到底没把后一句话说出口,虽然平时不忌讳这些,但是这时候总是不想将那个字吐出来的。≈lt;p≈gt;
反倒是段温一点也都没有顾及,“放心罢,我死不了的。”≈lt;p≈gt;
他怎么会死呢?怎么舍得抛下韶娘死呢?≈lt;p≈gt;
就像是那会儿两人头一次分别时、他去青州之前所想,就算他只剩一口气,爬都要从战场上爬回来。≈lt;p≈gt;
这么好的韶娘,怎么能便宜其他人呢?≈lt;p≈gt;
谢韶的怒气还没下去,却因为这句话鼻腔一酸。≈lt;p≈gt;
她想起了自己梦见那段温被埋伏的场景时的担忧,这些天来对方没有音讯的牵挂,还有方才看到这人卸了甲后满身伤口时又猝然提起的心……他就不能让人省心一点?!!≈lt;p≈gt;
温热的水珠砸到手背上,段温却有点出神。≈lt;p≈gt;
韶娘其实经常掉眼泪,水做的一般,稍微弄一弄眼底就要泛上潮气,眼睫被泪珠浸着,就那么湿漉漉地看着他,直叫人把什么都给她才好。≈lt;p≈gt;
但是她真正哭起来却没有几回。≈lt;p≈gt;
他第一次见韶娘哭,还是她得知李豫要来燕城的那日晚上。≈lt;p≈gt;
在睡梦中小声啜泣着,呢喃着的含糊不清音节,她在喊“伯奕”,喊那个人的名字,那又绝望又悲凉的模样,像是被生生地在心头剜去一块肉似的。≈lt;p≈gt;
他是那个罪魁祸首。≈lt;p≈gt;
明明两人有那么多次肌肤之亲了,韶娘却第一次那么激烈的反抗,她不想被他碰。≈lt;p≈gt;
但是那一切抗拒似乎都只是神智模糊的下意识举动,等到她真正清醒过来时,却只是默默地承受着。≈lt;p≈gt;
毕竟他们是夫妻啊。≈lt;p≈gt;
韶娘是他的妻子,是被谢家送过来给他的,她没有立场没有理由更没有反抗的资本。≈lt;p≈gt;
韶娘一向是极聪慧的,她知道这一切,故而从一开始就未做无用的挣扎。≈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