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你别急,啥事儿啊?”
“嗨,咱们出门不是得开介绍信吗?我开介绍信的时候,大队长家的,托我给带个收音机,还给了我钱。
钱我还拿着呢,咋把正事给人忘了?”姥姥拍着脑门,幸亏想起来了,要把事耽误了,回去不好见大队长,毕竟人家挺关照的。
“这好办,买收音机得要工业票,我现在就找周建国,让他帮忙换两张。”
元妮立刻出门,找到了周建国,委托他换几张工业票。
“没问题,我这就去,手表票要不要?”
“手表票就不要了,太招摇,除了工业票,你再帮我换几张布票和棉花票,布票多要点。”元妮说着,就塞过去十块钱。
“哎呀,要不了这么多。”
“你先拿着,我听听姥姥还要买啥。”
周建国跟着元妮儿进屋,听姥姥继续安排。
“……再买点点心,今天吃的那个天鹅蛋挺喜庆,还好吃,多买点吧。”
买点心,姥姥下了很大的决心,天鹅蛋不小,最外层裹的全是糖,这点心又不能掰碎了给人,一给就是一个,要面面俱到,就得多买点。
周建国点头,表示明白,“工业票,布票,棉花票,再来三斤点心票,就这些啊?”
“再弄两斤糖票吧,城里的糖跟乡下的糖不一样。”
“行。”
周建国走了,姥姥心疼地摩挲着胸口,“哎哟,钱好花难挣,这一花,不知道得出去多少?”
话是这么说,该花的还是得花。
有些乡下人,一辈子最远只去过县城,她都到省城了,总得带点啥回去。
姥姥这么想着,痛快地找剪刀,把裤头上的口袋拆开,把背心上的口袋也拆开,钱在身上捂了快十天,都有味儿了……
现在出门都这样,为了防贼,大家都把钱藏得特别严实。
姥姥还算大方的,提前把钱取出来了,还有些人买大件,都是现场拆裤头。
周建国很快就把需要的票倒换回来了,他是黑市上的常客,大家给他优惠价,五块钱换了一大堆票。
四舅舅瞅瞅票,又瞅瞅姥姥,欲言又止。
“学农,别鬼鬼祟祟的,你想说啥就快说。”
“娘,是这么回事,今天我在医院帮人忙了,挣了两块钱,你能不能给淑芬带条头巾?”四舅舅嗫嚅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瞒着娘在外头挣钱,娘还得管他的吃喝,四舅舅觉得自己不地道。
“行,咋不行呢?你这钱咋挣来的?”
四舅舅乐了,赶紧说起了自己的赚钱法门。
四舅母她娘所在的病房,是骨科病房,到这来的病人全都是伤筋动骨,像四舅母娘是女人,身子轻还好搬动。
那些大老爷们,一般人可搬不动。
有些家属没办法,看见陈学农人高马大,就请他帮忙。
一开始,陈学农就当义务做好事了,可那些家属老给他塞钱,后来他才知道,这种工作叫护工,是能赚大钱的活儿。
“我现在每天接活,最少能挣两块哩,娘,我给你上交五块钱吧。”四舅舅嘿嘿笑着,心里很甜蜜。
“臭小子,我不问,你就不说是吧?行了,你都装着吧,过两天我和妮儿走了,你们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几个孩子就属老四最老实,现在也知道藏私房钱了,姥姥很欣慰。
第二天一大早,元妮跟姥姥就出门了,俩人怀揣一堆钱和票,直奔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有四层高,门脸很气派,最上方有一颗红五星,下边写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
姥姥仰着头看了半天,“这字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