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求老爷开恩!”
陶七看陶宗名正在气头上,毫不留情,只得膝行过去,替娘求饶。却一样被陶大老爷不讲情面的狠踢了一回,这才作罢。
直等施暴的这对母子离去,那一对受虐的母子也没被允许起身。
所以他们,只能相视一眼,然后继续顶着一头一身的伤,跪在冷硬的青砖上。
入了秋的天,太阳一落山,天就凉了。
呼呼的西北风,刮得人脸上生疼,将那些伤处的痛,也放大了十倍。
饭菜的温热香气一**聚拢,又一**散去,灯火次第亮起,又渐渐熄灭。
在陶七母子以为自己要跪死在这里,终于,一盏灯笼靠近了。
陶七他娘心神一松,又晕了过去。
只是这一回,她可以多晕一会儿了。
只陶七却不能晕,在给搀扶进书房时,陶宗名脸上的戾气总算散去,道,“你也不要怪我狠心,你们母子闯下这么大的祸,连老太太都气倒了,我若不当着人面狠狠责罚,只怕你们母子更要受罪。”
陶七艰难的再度跪下,从牙缝里艰涩的挤出话来,“是我们的错,多谢大老爷。”
陶宗名满意的瞟他一眼,“可今日之事闹成这样,非得有个说法不可。你也别心急,先回去好好养伤吧。”
陶七默了默,又重重磕了个头,这才给人搀扶着走了。
又过片刻,陶宗名来到母亲房中,道,“此事,真能指望他们?”
陶老夫人嗤笑,“若那陶七瞧我明日举动,还不知该怎么办,这样的蠢材,也不必再让他回来了。”
陶宗名露出点笑模样,“还是母亲有见地。”
陶老夫人微露得意,冷不防门外传来一声幽幽冷笑。
母子二人神色俱是一变,陶宗名显是怒了,想出去骂人,却被陶老夫人沉声拦下,“由着她去!”
可无端端的好心情被这样打断,母子二人也觉晦气。再没了炫耀的心情,各自歇下,心中还是怄着气。
而此时远在大山的一处窑洞中,吃过热乎乎的肉汤面,叶秋正喜笑颜开的就着半明半昏的小油灯,坐在炕上数银子。
“叔,这些钱归你,这子可归我了哈。”
昏黄的灯光虽只照出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却不难映出小炕桌上,明晃晃一堆多,一堆少的银子。
只是,灯下女子那温暖甜美的笑颜,竟是比那难得的银子,更让人愉悦。
朱长富笑眯眯坐在炕下,拿着锋利的小刀,手不停歇的劈着芦苇。
随着蝉鸣般好听的嘶嘶声,一根根长长的芦苇在他灵巧的手指下,被劈成均匀的两半。这是回头要给她们母子编新炕席的,劈得不好,老伴可是要骂的。
“这些棉花种子是你的,银子大头归你,叔不要。”
叶秋嗔道,“我就出了那么几颗种子,要不是叔你辛辛苦苦倒腾了三年,能种出这些棉花么?别说了啊,大头归你。我有这些,尽够我们娘俩花了。”
朱长富不满道,“够什么呀?地瓜可是个男娃娃,日后要读书进学娶媳妇的。你多给他攒着些,才能说上好人家。我们老两口,要那么多钱干吗?”
叶秋噗哧笑了,“他娶媳妇,这还得多少年的事情啊。再说了,若他日后找个有钱媳妇,谁在乎这点钱?叔你就别跟我争了,这几年我跟地瓜白吃白住,那便宜都占得没边儿了。这银子你要是不收,我可没脸住下去了。”
“说什么傻话呢?就冲你爹给咱村打的井,你们在我家住一辈子都不为过。还有地瓜,就算找了有钱媳妇,那咱能不出聘礼的么?快把银子收好了。”
见说不通这老顽固,叶秋也板起脸来,“我不管,你要不收。我明儿就带着地瓜,离家出走去!眼下天都冷了,等到茫茫大雪落下来,我们孤儿寡母流落在外,凄风苦雨都是你害的。搞不好遇到山里头的狼啊虎的,嗷呜一口,就把小地瓜叼了去,到时你有钱也娶不着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