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本地督邮自病故后。便由侯亮暂代。难道他自己还能监督自己。检举自己?鬼都不信!
颜平楚心中气愤,虽然知道爷爷说这话也是无奈之举,却暗暗下定决心,至少要写封书信,把此事捅到京城里去。
见众文官不敢生事,侯亮面露得色,这才道,“颜大人来此有何贵干?莫不是派你孙子来看热闹还不够。还得多带几个人来?”
听他话语里的讥讽之意,颜修之却是丝毫不恼。只道,“倒也不是为此。本官刚刚接到同州公文,称他们那边有些新入伍的士兵不习惯湿地作战,想这个冬天送到潞州来操练操练,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也因如此,才赶得及解了这个围。
不过这倒是个新鲜事。
同州那边的驻军历来是西秦军队中数一数二的剽悍,怎么会想着来他们这里?不过侯亮再想想,也就明白了过来。
若说潞州贫瘠,同州更加苦寒。尤其位置在他们以北,又高又冷,水源稀少。而他们负责防卫的北线,却是草原湿地荒漠交织的离国。
到了春夏时节,离国气候多变,十个地方会有五个地方下雨。这些下雨的面积虽不大,但一旦下起来,就会出现众多的水泊泥泞,甚至吃人的沼泽。若是开战,鲜少有人愿意冒险到他们国土上去作战。
偏偏那时候赶上青黄不接,离国最喜欢趁此时机来西秦边境劫掠粮草牛羊。反正抢了也不怕引狼入室,为什么不抢?
所以同州那边的驻军想拉着队伍过来训练,倒也有些道理。
潞州既能修渠,附近的野湖就不少。冬天水位低,好多湖泊都露出底下的泥泞,用来训练新兵最好不过。只是没有半分好处,他为什么要给人行这个方便?
侯亮的小盘算一打,顿时就装出一副忧国忧民样,“此事于军中来说,倒也算是一桩好事。只是没有朝廷旨意,擅自允许别处驻军进入潞州境内,只怕不妥吧?”
颜修之道,“同州那边也是为了避嫌,所以主动将此事上报给当地府衙,由他们转给本官,再转达给将军。说只要将军愿意行这个方便,就由同州驻军去京中请旨,断不至于给将军惹上麻烦。”
侯亮眉头一挑,“就算本将军可以行个方便,却也扰民。刺史大人,你觉得呢?”
颜修之道,“这个本官倒不觉得。公文上说得明白,同州军队过来,一应食宿由他们自理,不过要我们协助下安排场地而已。在本官看来,如果将军也能组织些新军和他们切磋切磋,兴许对双方都有助益。”
这老狐狸!竟用上了激将法?侯亮不高兴了。
此时,秦彦又挂上他那嬉皮笑脸的表情,看着侯亮恨不得笑出朵花来,“素来听闻侯将军麾下最是悍勇,到时可全仰仗您带队杀杀同州那帮子驻军的威风,也给咱们长长志气。诸位同僚,你们说可是?”
“确实,有理。”
一帐子的文官都憋着气呢,好不容易找着机会,怎么不踩上两脚?
这下子,侯亮想不答应都不行了。
“好,那就等同州那边请到了圣旨再说。”
他在心里已经开始在谋划,要如何阻拦此事了。占不到便宜。还有可能出丑的事,他为什么要做?
可侯亮却不知,京城如今正在求着同州的某人效力。这样的小小要求。似乎没有被驳回的道理。
这边事情不情不愿的说定,侯亮心里老大不爽,一抬眼看见颜平楚,顿时就想找回场子。
“正好,颜大人你也来了,本将军刚刚跟令孙打了个赌。赌这位仙人村的叶村长,明年六月能不能替全村交出一亩地两石粮食。她若是交得出。本将军就既往不咎。她若交不出,本将军就要玉成一桩美事。让令孙纳这位叶村长为妾,报令孙今日对叶村长的一番回护之恩。到时颜大人也不必太客气。随便包个红包,请咱们去喝杯水酒就好。”
听他旧事重提,颜平楚脸又涨得通红。
谁答应他了?
却见爷爷淡然一笑,安抚的看孙子一眼。“黄口小儿说的话也能作数?就算他看上叶村长。自当好生求娶,岂能如此随意纳妾了事?这样吧,如果侯将军真有兴致要赌,不如跟本官来赌。仙人村的叶村长是吧,听说你已经答应明年的缴税额要达到全镇的平均水平?”
听他出言维护自己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叶秋心中感动,连忙点头。
颜修之笑道,“如果此事真给你做成了。往后在潞州推广开来,倒是我们西秦一大盛事。你如今还决定多种一季粮食?可是冬小麦?”
叶秋见他既明理。还懂农事,更有好感,多说了几句,“是。不过我们仙人村也是第一年种,心里有些没底。”
颜修之点了点头,“本官查过潞州的农事,这冬小麦的产量便是丰年,也只有每亩两石左右。你们仙人村在那样的高山之上,只怕更难成活。这样吧,你若能种出一石粮食的产量,本官都要嘉奖于你。但你若种不出,本官可就要与你一同受罚了哦。”
人家都这样替自己争取了,叶秋也绝不含糊,“如种不出,民女愿跟大人一同领罚!”
“好!”颜修之径直道,“如你种不出,你就陪着本官到侯将军这军营中来,领上二十军棍,你怕是不怕?”
“不怕!”叶秋瞪着侯亮,到时大不了她把儿子一起带来。
敢打她?看她家地瓜不咒死这个老流氓才怪!
颜修之再笑眯眯对属下文官拱一拱手,“到时就请诸位作个见证,不要让老夫逃了去哦。”最后看向冷笑着的侯亮,“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好!”侯亮将桌子一拍,“那就一言为定。”
二十军棍,想打死人也不是不可以。这颜老匹夫既然拿命跟他赌,他接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