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此刻。欣赏完了他的新药房。转头瞧见朱孝天捏着鼻子在那儿煎药,兰阎罗眼珠一转,坏水又冒上来了,“小天啊,你把这药煎了,一会儿就拿去给人灌下吧。”
朱孝天愣了愣,这样的大事他也能做?
清水营送来几个重伤昏迷的伤兵,一直不甚清醒。全靠灌药吊着他们的命。这样的危重病人,连仙人村的婶婶婆姨们也是不敢看顾的。全托几个懂医的士兵料理。
可兰阎罗满不在乎的摸出一支拇指粗的竹筒,“这个你总见过吧?把药吹凉了,就用这个架上漏斗,给人灌下去,简单得很。”
至于其中的分寸要怎么掌握,才能让人刚好喝下药,又不至于呛到。嗬嗬,兰阎罗准备让小学徒去实践中摸索了。
那几个病人养得差不多了,估计有快醒来的,正好拿去给这笨手笨脚的小徒弟折腾。横竖出不了大事,顶多闯点小祸,若是能让他们知道医道一途贵在用心,兰阎罗觉得,他也算是教得其所了。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故意整治小徒弟,吓他一回,看他哭鼻子的意思,就只有天晓得了。
朱孝天是老实孩子,就算心里没底,可还是听话的去了。
这一去,果然就出了问题。
灌药的时候竹管插的位置不对,一下呛到人家气管,把人生生的咳醒了。
朱孝天吓得脸都白了,腿软在那里跑都不会了。就见那个脸上有着好几道狰狞伤疤的大兵,张嘴就问,“这,这是什么地方?”
他的表情实在太过古怪,让朱孝天连话也不会说,紧贴着墙壁缩在那里,跟小老鼠一样,只会带着哭腔拼命解释,“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听到他熟悉的口音,那士兵的表情更加奇怪了。
正好此时,庄林陪着朱方氏进屋,边走还边说,“您啊,真是太客气了。这里已经布置得这么好了,还给咱们做这个。这帮混小子,命硬得很呢。哟,您看,这不是醒来了一个?”
朱方氏没仔细看那士兵,只扫一眼便转头道,“反正是个好兆头,给你就拿着,反正也不费什么事。这是咱们乡下的老规矩了,谁家有重病的孩子,都从村里几个上年纪的老人身上剪下块布来缝根带子,替他们系住命。孩子,这根就给你——”
她的话,在转头再度看向那个士兵时,戛然而止了。
一双总是温和慈祥的老眼似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睁得极大,连表情也变得不一般。
庄林觉得奇怪,才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却见那醒来的士兵却是迅速低下头,干涩的说,“你认错人了。”
可这一句话,却象是点燃火药的引子一般,让朱方氏瞬间就扑了上去,“虎子,你是虎子!”
“大婶,你真的认错人了。”那士兵拉起被子死死蒙住脸,怎么也不肯露头。
可朱方氏却象疯了一般,拼命撕扯着,“你让我看看你的脸,你让我看看!”
小地瓜跑回来报信的时候,没在家里找到他娘,却看到正抹着眼泪的朱方氏了。老人家跟丢了三魂七魄一般,蜡白着脸,木木的连他进来都没有了反应。
朱长富在屋后的小树墩上劈柴,可每一斧子下去,都是歪歪扭扭抖着手,看得人胆战心惊。
鲁大太太在一旁叹气,左右却寻不到叶村长的身影。小地瓜有点无所适从。情况暂不明朗,家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他该向谁汇报有骗子来了的事?
忽见鲁季贤在一旁偷偷冲他招手。地瓜赶紧哒哒跑过去。
鲁季贤跟小大人一般,老气横秋的摸摸他的头,说,“家里出了点事,地瓜你要乖。对了,你把苹果带到哪儿去了?”
小桂圆儿因为软萌可爱,很讨鲁大太太的喜欢。没事都在家陪着她玩,鲁季贤嫌弃这样的小跟班有些不霸气,所以对威武的苹果总是念念不忘。
呃……小地瓜假装没听到。只赶紧跟小哥哥商量,“村口来了两个坏人,又说是我家的亲戚。上回来过这样的人,我娘说以后不许理他们的。现在苹果在看着。你说怎么办?”
鲁季贤一听。顿时勾勾手指头,叫来两个家仆,“你们把铁牛叔叔叫来,跟咱们一起去看看。”
小家伙挺有心眼,万一要打架,还是当兵的比较靠谱。
可等着鲁季贤亲自带队到了村口,却是瞬间就恢复了小孩儿样,活蹦乱跳的扑过去。“爹,爹!姐姐。姐姐!”
鲁宗佑笑开了花,一张老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了,下车把飞扑过来儿子一把接过,高高举起,“好小子,又长高了,想爹了没?”
“想!”鲁季贤应得干脆,还扒着他爹的脖子,在他的脸上死命亲了几口,叭叭作响。
这样毫不做作,又天性流露的父子相聚,让小地瓜瞧着有些眼馋了,回手揪着铁牛的衣袍,假装不在意的扭过小脸,可一双大眼睛还是忍不住的瞟来瞟去。
连旁边鲁小凤也有些醋意的道,“哼,用得着的时候就说女儿好,女儿贴心,见了儿子就忘了女儿了。”
“姐你又吃醋了,当心以后吃成个大醋缸,嫁不出去!”鲁季贤扒着老爹的肩膀,对着姐姐吐舌扮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