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哲认为中国人的夫妻没有隔夜仇的说法很有道理。他的理解就是说打完仗的夫妻晚上要亲热,睡一觉就好了。于是身体力行,每次架吵得严重,他晚上都会等着杭湛上床。开始还有些甜言蜜语,后来连话也不说,直接的肢体语言。杭湛开始多数会挣扎抗议,做做样子,然后就欣然接受,往往这时候她更兴奋。
有时曲哲想,是不是杭湛用这种方式表示自己的渴望,因为平时她基本上没有这方面要求。共同生活那么多年,她明白表示这种要求的次数寥寥可数,但是她在曲哲亲热时又有女人正常的生理反应。
曲哲左思右想不明白,但他知道吵完架自己不能懈怠,得鼓足精神做好晚上的功课,哪怕头天刚做完,囊中羞涩,力气不足也得这样。
其实他们吵架总次数并不比其他人多。曲哲有一次在床上跟杭湛计算了一下,由于在国外的生活很有规律,假期又比国内多,在国内一星期工作六天时他们已经享受五天的待遇了。加上曲哲出差并不频繁,杭湛又大部分时间在家里。算起来,他们夫妻在一起十年的时间相当于国内夫妻20年。这样解释的话,连杭湛都觉得他们俩是吵架少的一对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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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矛盾成了三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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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杭湛吵架以后,习惯自己出去散心,她的火气比曲哲大,言辞也比曲哲激烈。事后她出去散步逛商店,看见合适的会给曲哲买一条裤子,悄悄拿回家。第二天和好时让他试试。曲哲为此有不少多余的裤子,没一条是他自己买的。
唯唯会说话以前,他们共同生活那么多年,动手打架也只有几次,以后多了几次,有时因为唯唯。两人世界时,矛盾只有一对,只是夫妻之间的。
唯唯会说话以后,矛盾成了三对,曲哲和杭湛的,曲哲和唯唯的以及杭湛和唯唯的,呈几何级数增长。
唯唯成长时和同龄的孩子一样淘气。口头教育不起作用,她偶尔会挨一两巴掌。曲哲气愤时,打过她的小屁股,有的时候不气愤假装气愤。其实直到她长到10岁,曲哲没几次真正动过气,打屁股也是警示性的,让她记着自己犯错误了。
杭湛则不一样,她爱得深也恨得深,打孩子时常常没头没脑,连耳光都抽。曲哲看着心痛,几次告诫她不要这样,收效不大。因为杭湛气糊涂的时候就想不到这些了。杭湛告诉曲哲,她小的时候常常挨打,父母打她的时候也是见哪儿打哪儿,打嘴巴是经常事,她已经习惯了。
见告诫不起作用,曲哲威胁过杭湛:
“不能再打唯唯的耳光,否则我打你了。”
杭湛听后很不是滋味,认为受了欺负,她打几岁的女儿是管教。
说这话是在加拿大的多伦多。由于办不下来美国签证,曲哲把家人辗转安顿在那里。又把母亲从加拿大东部的姐姐家里接到多伦多,增援杭湛,帮助带唯唯。那是主角缺位的一家,老少三口,老少三代,全是女的。
曲哲在纽约给唯唯写信,告诉她,她们三人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女儿、妻子和母亲,或者母亲、妻子和女儿。这三个人的位置在他心目中都如此重要,以致他不好平衡之间的关系。
作为儿子,他想让母亲在家庭中得到孝敬。他自己做得也不好,却希望妻子做得更好。作为父亲,他疼爱女儿,并要求她尊重长辈,听奶奶的话。作为丈夫,他爱妻子,但是希望她能承上启下,上敬公婆,下管子女。
杭湛对女儿的关爱他是放心的,但是对她尊敬公婆这一点上始终不够满意。杭湛在国外待久了,崇尚西方人的生活方式,认为父母不能和子女一起住。所以她能接受公婆短期来探亲,长期住在一起不行,为此她警告过曲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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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她需要人来帮忙照看孩子,在曲哲极力建议下,她同意婆婆过来住在一起。却不接受公公,她认为公公只会讲大道理,不会做事,帮不了大忙。于是公婆只好分开,公公留在曲哲姐姐那边,婆婆是被曲哲开了2000公里的车接过来的。
她们三个人住在多伦多一套简单的公寓里,家具都是旧的。杭湛会过日子,认为早晚会去纽约和曲哲团聚,在多伦多能省就省,所以到旧货市场买桌椅。每次曲哲去多伦多,看她们上楼的简易楼梯摇摇晃晃,屋里四壁空空荡荡,想到自己在纽约住高级公寓,心里就惭愧,发誓要改善她们的生活条件,让她们像以前一样住上体面的房子。
只是美国签证由不得他,他给不出时间表,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能让她们成行。久而久之,杭湛心生怨恨,常常发脾气,将气撒在一老一小身上。曲哲从纽约给杭湛打电话,在电话的那一头,有几次听到了唯唯的哭声。他心里难受,又没有办法,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他只能尽量与杭湛保持一致。虽然他也曾出口威胁,但从来没有付诸实践,因为杭湛打唯唯,而动手打她。
但是对杭湛欺负婆婆的事,他不能容忍。他觉得自己的父母年纪大了,又一生坎坷,晚年应该颐养天年。而且他们都是受过教育的,知书达理,从不在儿子面前搬弄媳妇的是非。
一天,杭湛因为一件事不痛快,回到家里后,忍不住挑毛病。婆婆洗碗没洗干净,杭湛过来训斥到:
“都那么大年纪了,家务事都干不好。”
婆婆愣在那里,杭湛没看到,仍气犹未尽地说:
“我这里不需要你了,你看你什么时候走?”